的脸弄得愈发不堪,露出数条殷红的刮痕。 被活埋了她没哭,被那么多人追着赶她没哭,从那么高的山崖跳下来也没哭,独独为了一个陆卫青,哭了两次。 哭,多少代表着柔软和示弱,会让一个浑身满是尖刺的女子显得无助又可怜,能把再硬的心给捂化了。 陆卫青汹涌的怒气刹那间归于沉寂。 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让他反思,不该和一个小丫头置气,更何况他欺哄在先。 他松开她的肩膀,往后退了两步,侧过头,不敢瞧她的眼睛。 苏霓儿却忽地笑了,笑得肆意张狂、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宛若秋风中剧烈飘摇的落叶。 ——“哈哈哈,我装的呢!你骗我又如何?我才不在乎呢!” 苏霓儿捂着笑得发疼的肚子,有些直不起腰。 她把铁锹插到泥土里,单手撑在铁锹把上,勉勉强强缓了会儿,指向陆卫青那条曾假装断了的右腿。 “就你这伎俩还想唬人?我早就发现了,故意没拆穿你呢!” “你?!” 陆卫青好不容易歇下去的怒火再次窜起,面色铁青,苏霓儿视而不见,继续大笑。 “你刚才磨蹭着爬不起来的时候,对,就是那条右腿,哎呀,你不该那么用力,太假了,应该像这样......” 苏霓儿单脚站在地上,两只手儿环到右腿膝盖下,模仿腿断的人艰难的模样。 “看见了吧?你一点不像!” 苏霓儿笑得腮帮子疼,也不管陆卫青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气,将生锈了的铁锹扔得远远的,拍拍手,一贯的没心没肺。 “你骗我在先,我打了你一铁锹。咱俩扯平了。” 言罢,她先行一步离开,故作大方,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汹涌的泪水模糊了脚下的山路。 那纤弱的双肩抖成了破烂不堪的筛子。 黎明前的天是最黑的。 寒风裹着萧瑟起伏,吹得枯枝下的杂草摇摆,初春里才冒出来的新芽,被春雨摧残地不成样子。 陆卫青独自站在荒僻的坟地里,望着苏霓儿消失在山林小道上的单薄背影,久久没有动过。 两个黑衣侍卫从暗处闪出来,单膝跪在地上。 “皇太孙受惊了。那个小乞丐野蛮无理,居然敢动手打您。让属下将她捉回来,任您处置!” 陆卫青沉默着,没有回话。 他想起苏霓儿说的那几句话—— ——“永远不要把唯一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这种情况下,我谁的话都不听,只听自个的。” 话糙理不糙,她是惹人厌了些,可这番话不无道理。 陆卫青的蹙眉深思让本就压抑的气息愈发地沉闷,说话的侍卫立即垂首,不吭声了。 隔了一会儿,另一个侍卫才接着禀告。 “皇太孙,马匹已备好,属下送您出城。” 陆卫青的视线从苏霓儿的背影上挪开,望向京城的方向,眸底一片暗沉。 风云变幻、诡异难测。今日皇城刀剑肆起、血流成河,一切已不复昨日......尖锐的痛让他连呼吸都是克制的。 或许,他不该选择逃避,更不该将东宫所有的希望全压在旁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