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雨清瘦了磐石关的暑意,满城雨泠泠,偶有几个打伞人踩着水走过街。 这两日柳静姝都宿在房里,不正经出摊的时候,她有大把时间用来消磨,这会儿剪着纸花,听叶慧和池霁在她耳边话闲事。 “你爹已经出来了?” “对,早晨刚回的家。”他们围坐在桌子前,程轶倒在一楼忙里忙外,叶慧捏了最后一块糕点吃,“不过,我还确实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引得柳静姝侧目:“怎么?因为程轶,还是因为以前的自己?” “都有吧。”经此一事,她倒像长大了点。 从前与她爹呛天呛地,像个用辣椒做的小炮仗,现如今沉稳了些,许也该明白父母用心,只是又拉不下面子来。 柳静姝手上的纸花已经成形了,她并不想自己同个老妈子似的,喋喋不休去同她讲什么大道理。 只说:“其实你并不是不知道你爹为什么不愿意你与程轶在一起,你开惊朝阁,程轶以消息换军职,你们早在一步步去向他证明。” 她说着将手里剪好的纸花放在她面前,起身去看窗外的雨。雨淅淅沥沥,砸在屋檐上,无意便与檐铃合了乐,清脆好听。 叶慧一低头,纸花是仙鹤的模样,她捏起这只仙鹤,听柳静姝道:“放心,他是你爹,很乐意看到你的长大。” “况且,你这惊朝阁的生意,不是开始好起来了吗?” 这倒是不错,鹤归楼出事后,章琅泉就受沈牧仪之意查封了鹤归楼。 那些谈生意的商贾们总得找个上档次的酒楼,于是装潢可与鹤归楼匹敌,菜价又比其便宜许多的惊朝阁,便成了不二之选。 至于曾经的谣言?自打有人来吃过后再没出事,第二个第三个便相继而来,人总是忘性大的,渐渐惊朝阁的门槛倒也有人踏了。 叶慧确实有几分做生意的头脑,譬如之前丁裕震的那锭银子,要换作是柳静姝,那确确实实看不出什么来。 丁康秦三人在同一日出事,叶慧连夜去谈了个新的菜商。 没想到用了新菜商的惊朝阁当真不再出事了,想来从前确实是丁裕震在其中搅混水。 “我小时候听我爹说,商场如战场,有些人见你做大了,便会想尽肮脏龌龊的法子来断你财路。那时年纪尚小,不知其意。如今自己做了这行当,才明白我爹的意思。”叶慧感叹道。 池霁听了,接了一句:“不止商场,但凡有些甜头的,都是如此。”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似有所感道:“往小了说,俩小孩为了抢颗糖,都能争先恐后地诬陷是对方打了自己。” “若往大了说,哪朝天子上龙椅前,不都是用尽了手段的?生杀掠夺之权都在那个位子上,为了那个位子,他们害了多少人都不知道呢。” 池霁手上拿着柳静姝剪纸花剪下来的碎纸,随手捏了个纸团,朝上一丢,纸团唰的一下落在桌上,滚了几圈滚到叶慧面前。 她满脸惊恐:“妄议天子,你不要命啦?!” 却见池霁无甚所谓地耸了耸肩,嗤笑道:“我反正就闲散游客一个,他要来抓,便抓呗。” “啪”一下,池霁感到有个东西不轻不重地打到了他肩上,略作夸大地呲牙咧嘴一番,转头见柳静姝拿上了油纸伞。 “倒看不出你这个江湖闲人,对朝堂上那位,颇有关注啊。” “呃……嘿嘿。”池霁顾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