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蒙蒙亮,竹林间的鸡扯开嗓子,发出一声声鸣叫,与空中盘旋的鸟儿一起,悠然唱和出一阵朝歌。 朝歌伴着晦明不清的光进入深睡者的梦中,一把将人从颠乱的梦中扯出来。 柳静姝拍着不甚清醒的脑袋,掀开被子,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她懵到空洞的眼睛盯着床边的地,呆呆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伸手去够外衣时,手腕上的玉镯不小心碰到床板,发出了一声透亮的“咚”,敲散了她大清早蒙头的困意,呆愣逐渐从她眼底褪去。 昨夜洗手洗得狠,愣是将皮都搓红了才罢休,这会儿早晨起来,手背上还有一块皮与别处的颜色有些不同。 她稍微抚了抚那块地方,转而手变了方向,将露出来的玉镯藏回袖口下。 今日已到了月末,按照刘大娘先前同她提过的旧习来说,几天后,便是磐石关百姓们都期待着山花节了。 揉揉眼睛,柳静姝出了房门,屋前屋后一片静寂无声,前后左右张望了一圈,果然又没看到刘氏的人。 “又那么早就进城了啊。”她嘀咕一句,也习惯了。 刘氏原本在磐石关就是以卖菜为生。 她丈夫还在时,这些菜能来换点银子,买药续命,现在孤身一人,日日那么早进城,或许也只是为了多看看她曾经住的地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掌着权力的人杀戮够了,才肯停下为了欲望,不断燎原的战火。 她在心里叹了一句,老气横秋的样子,倒是与疏门烟客从前望雨兴叹的样子,如出一辙。 这几日相处下来,柳静姝大概知道了刘氏是个怎样的人,她并非不思念自己在城里的家,只是她更固执于守在城外的这个竹屋。 她虽没明说,但柳静姝感受出来了。刘氏觉得,她只要守在这个屋子里,刘进就没有偷偷跑出去参军,她只要守在这儿,就什么都和从前一样。 空气中还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汽,柳静姝蹦跳了几下,不愧是到了月末,即便仍旧是暑时,但已经没了前几日的难挡。 甚至在这样的清晨,花草都沾上了露水,凉意时不时便趁她不注意,扰人嫌地钻进了衣裳的缝隙。 柳静姝一个激灵,又蹦了几下。 东方的太阳便在这时候露了头,三两下蹦上来,一瞬便赶走了晨露的冷。 暖光照到了她的脸上,柳静姝好心情地闭了下眼睛,却在余光中,看到了篱笆边放着的菜篮。 那好像是,刘大娘卖的菜?她没去卖菜吗? 她走到菜篮边,狐疑地朝四周喊:“刘大娘?” 没人应她,她转了个方向又继续喊:“刘大娘——” 大概是昨夜露浓,将小径上的泥润湿了几分,她转头时瞥见,竹门前的泥路上,有一道脚印,再细看,脚印就是从屋里走出去的。 “这是进城忘带菜篮了?”她嘟囔了一句,伸手拿过菜篮挎上,晾在窗边的罗盘还躺在那儿。 “先进城把菜篮子拿给刘大娘,然后再找找那间小竹屋,嗯……至于他么。”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从长计议吧。” 城里仍是热闹。 磐石关内里划分明确,城东因为酒楼繁多,做得大些的蔬果商贩便都将铺子设立在那儿。 甚至有些头脑灵活的,专门做得就是从菜农那儿拿些低价菜来,成批的供应给大酒楼,从而赚点差价的小生意。其中从他们那儿收菜的,便有赫赫有名的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