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这层连着皮肉的脏衣扒下去，给他们换一身新皮。 一些人的眼里蓄起了泪水，一些人攥紧了拳，但还有一部人，神情依然麻木。 他们都穿着粗布麻衣，面黄肌瘦，眼眶凹陷。 冯远道一个又一个扫过他们的脸，喉头渐渐梗塞。 这哪里是一座郡城？ 说是活死人墓都不为过。 他压下湿意，接着喊道：“皇天不仁，再立黄天！” “乡亲们！我们要的多吗？我们要的不多！我们只要一条活路！可就连这一点微薄的心愿，他们都要剥夺了去！天子？父母官？他们配吗！？” 这时，天边突然响起一道惊雷。 雷身粗长，像是将天撕破了一道口子。 无数人都被这道雷惊住了。 冯远道却抬起了头。 他看了看那道惊雷的余光，忽然便冲着天喊了起来。 “老天爷啊，你若是不长眼，就让这道雷把我冯远道劈了去！可你若是还能看见这座地狱一样的人世，就降下雨来吧！” 话音刚落，无数黄豆大小的雨珠劈哩叭啦地落下，砸了冯远道满脸，也砸了这座平凉郡满脸。 平凉郡人怔怔地抬起手。 接到了雨珠，也感觉到了疼痛。 是真的雨。 他们也是真的人。 在这片雨中，他们感到自己的脸是冰凉的，泪却是滚烫的。 冯远道哈哈大笑。 他的笑声既喜又悲，如此大的雨声，都不能盖过他分毫。 “乡亲们！皇天不仁，我们便反了这天去！皇帝不仁，便还天下于民！这话，是他萧家的祖宗说的！如今，该是他们萧家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北虎张伟良已军至平阳，夺天下就是眨眼间的事！现在投奔了他去，日后还能挣一份从龙之功！哪怕只是为了填饱肚子，都不要再继续等下去，熬下去了！你们可是活生生的人啊！你们是还活着的人啊！” “乡亲们！我们已经拿下了这万恶的郡守，你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为了爹娘，为了儿女！反了吧！拥簇北虎，再立黄天！” 他甫一喊完，陈勇便一刀砍下了平凉郡郡守的头颅，血溅了他一脸，混着雨水滑落。 头颅滚到脚边，平凉郡郡守瞪大的眼睛刚好直勾勾地盯着陈勇。 陈勇毫无惧意，他举起红刃，眼中闪烁着惊人的光芒，用浑厚的声音高喊道： “拥簇北虎，再立黄天！” 渐渐的，一个又一个的拳头举了起来，一道又一道的声音加了进去。 所有人都被激红了双眼，万民的声音响彻了天际。 破开雨声！ 破开雷声！ 誓要让这苍天听见，这冲天的民怨！ “拥簇北虎，再立黄天！” “拥簇北虎，再立黄天！” “拥簇北虎，再立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