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锦京的第二天，天便晴了，此后再未下过雨。 李忠驾车一路向东，速度赶得很快。 “李忠，”朝露掀开帘子，皱着眉道：“一定要赶这么快吗？主子受不住。” “主子，要慢些吗？”李忠偏了偏头，问道。 区区马车！ 萧琉音深吸一口气，忍下想吐的感觉，说：“不要慢，越快越好，到了平凉郡再找间客栈歇息。” “平凉郡？”李忠反问了一句。 他很少去二次确认萧琉音的命令。 朝露疑惑地看了李忠一眼。 “对，平凉郡。”萧琉音说。 李忠只略微迟疑，便应了声是。 舟车劳顿。 他们每五十里便停下歇一次脚，喂喂马，补充食水。 等到离平凉郡还有百里时，朝露下了车厢，来到了李忠面前。 李忠说：“主子睡了？” “喝了些水，睡了。” “还能睡着就是好事。”李忠说道。 “李忠，”朝露略显犹疑地出声：“平凉郡是什么地方？” 李忠问：“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突然觉得，主子要做一个很危险的事。”朝露看向闭着帘子的马车，呢喃道。 李忠动作一顿。 “若真是如此，你会如何？” “从踏出永阳宫的那一刻起，我便只是主子的仆人，主生仆生，主亡仆亡。”朝露转过头，看向李忠：“李忠，我知道你除了主子谁都不信任，但我与你一同伺候公主整十年，有些事，你无需提醒或试探我太多。” 她说罢，叹道：“比起一些很难的事，我倒是更希望主子是要去鲁州或渝南，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此一世。” “然而你我都知道，主子不是那样的人。” 她说出这句话后，和李忠同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李忠回答了朝露的问题。 “平凉郡，有一座山，叫惊云山，是天下第一匪山。” “天下第一匪山？” 李忠说：“匪首名叫邵云，是个能人。” 传闻此人鬼王转世，容貌骇人，却有着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一箭可穿三百里。 其下更有神鹰一只，无常两人，牛鬼蛇神无数。 “他四年前落草为寇，仅用了两年便吞并了惊云山周围十余个匪寨，官府数次清剿，都被他用奇计击退，如果不是现在天下大乱，朝廷怕是就要派兵来了。” 朝露沉吟道：“嘉和元年做的流寇，他做寇匪，可与当年的旱灾有关吗？” “有关的。他的母亲和妹妹是饿死的，他的父亲是在抢赈粥时被活活踩死的。” 朝露记得那场旱灾。 旱灾波及整三个省份，而平凉郡，是其中受灾最严重的一地。 当今圣上，嘉和帝，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旱灾只拨了五十万两赈灾银。 这五十万两银仅赈粥都不够，更别提还有层层官员的贪污。 嘉和元年共发生了四场大灾，朝露之所以对这场旱灾如此印象深刻，是因为萧琉音那场宫刑，便是为这场旱灾受的。 “朝露。” 马车上传来一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