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时闻言一顿,平静回道:“算是回家。” 苏清宴顿时想要抬手扶额,因为她忽然记起他说过自己在纪国家道中落,亲友散尽,锦城的落脚住处又怎能算是他真正的家? 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苏清宴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纪寒时抬眼与她平视,眸中清澈如泉。 “我有一要事,想要请你帮忙。” “郡主但说无妨。” 苏清宴看了他一会,神色变得认真:“临照铁骑的副将月阙,纪御医可认识?” 纪寒时思绪片刻,如实回答:“有所耳闻,但微臣并未见过月副将本人。” 她点头,继续说道:“月阙是我王府心腹,此前他在援纪一役中被羌军的巨狼所伤,那狼爪十分锋利,伤处登时血肉模糊,深可见其骨。随队军医当时已为他做好伤处包扎,如今恢复余留疤痕。但前些日子,我问起此事,他却言半夜里伤口偶有痛感,我实在忧心,所以,我想托你去帮他看看,也好让彼此心安。” 纪寒时了然颔首,说:“月副将现如今在何处?近日微臣得空,定会过去看看。” 苏清宴微垂首,掩去了眼中不甘与落寞,轻声道:“在锦城郊外的竹林校场,你寻到那边,说明来意,门口的将士会带你进去。” “好。”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苏清宴听到了他语气中,几不可闻的抚慰。 像池边微风拂过清澈湖面,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数日后,亥时方到,皇城宵禁,街市静寂,不见人影。 更夫敲着竹梆子,一边走在大街上,口中念念有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寒潮未歇,关好门......唔!” 话音未落,更夫刚走至银杏街巷不到数米,忽而背后寒光一闪,一道黑影从屋檐隐蔽处掠出,照面未打,便已当即将人见血封喉。 那更夫惊恐地睁大眼睛,死不瞑目。 · 翌日,拂晓刚至。 锦城西侧的银杏街上一片喧闹,百姓围在附近,被眼前景象所震动。 纪国使臣所住的驿馆升腾出滚滚浓烟,如黑云压城,一时火光冲天,伴随着呛喉的烟雾和灼人的热浪,迅速席卷至周围屋舍。 御林军和临照铁骑的将士们拖着水龙,将其连通上护城河的水流,不停地往熊熊燃烧的房屋里灌去。 月阙见苏清宴过来,他脸上全是灰烟,来不及行礼,“郡主,纪国使臣居住的驿馆已经烧得焦透了,怕是就要坍塌!” 苏清宴盯着他,神色严肃,语气沉稳:“可有人受伤?” “火势突然,救出的纪国使臣受了轻伤,其他尚未知悉,大家正在清点人数。” 苏清宴环顾周围面上惴惴不安的百姓,当即吩咐:“你去通知命令,准备疏散周围的住户百姓,以免坍塌造成更多伤亡。”她顿了顿,又嘱咐道:“注意你自己的伤。” “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 郑宸礼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名腿脚不便的少女,一瘸一瘸地走过来,苏清宴见到,小跑过去,连忙喊住:“郑总督,让我来吧。” 男女有别,郑宸礼礼貌颔首,没有推辞,便将人交给了她。 郑宸礼:“派去给使臣驿馆治病的御医,现下就在银杏街的明心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