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措辞虽平常,但能瞧出他眼中的讥谑。孟纤闻面对过无数次这种神色,由此变得不甚在意,她看到的是秦衍的一种迁就。 两人之间的水雾消散,氛围裸露。秦衍的目光一直没有垂落,久站他的视野中,孟纤闻呼吸收紧,笑意微冷,“殿下觉得如何?” 秦衍嚼着一口玉露团说道:“极佳。” “奴婢原本不会做,当初还是跟着沐娘娘学的,宫里的姐妹只有她会做。” “有印象。沐抑愁获罪前,娘娘时常来漪澜宫。” “原来殿下有印象……” “扯远了,”秦衍打断她的叙旧,“夜深了,娘娘早些回宫休息。” “是,政务要紧。”孟纤闻往一旁避让,“殿下慢走。余下这些,殿下再……” 关炎培正要替秦衍谢绝,听见一声吩咐:“收着。” 宫巷尽头的人影不见了,再次恢复寂静。孟纤闻抬头望出一片琉璃,望见皓色千里澄辉。沐抑愁生前也是这般莹莹无尘的模样。 顺永三十八年,八月初八。宫正司从漪澜宫的花缸里挖出了扎满符咒的桐木偶人,一位宫正、两位司正掀翻了沐抑愁手中的盘子,一颗颗玉露团从高阶上滚下,惊惶逃窜。 “纤闻……” “娘娘……” 她被人粗暴推搡着,被迫迈过门槛,与她对视一瞬。她反应过来,慌忙退步,她是罪人了,她不能与她有牵连。 沐抑愁善舞,踉跄着前往死路,背影也翩跹。她到死都那么美,美得苍天都要为她恸哭一场。 她立在伞下听着惊雷叹息,看着她的魂魄熄灭,定格在一扇窗内。 沐抑愁短命,但她有个好儿子,她的儿子愿意同她亲近,也能跟她亲近。而孟纤闻的儿子只能亲近杨皇后,认杨皇后为母。 她望着远处,望着秦衍在暴雨中跪下,那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皇子失了意气,绝望低头。她眼中泛潮,为沐承旨,也为孟赞德。莫名的,她又想发笑,她真的冷笑了一声,引得泪水跌下来。那些令她羡慕过的,嫉妒过的事物终于消亡了,她不再是后宫最可怜的人。 “娘娘,”身边的宫娥唤醒她,“您想什么呢?好一会儿了。” 孟纤闻提唇,“一年无似此佳时。” 秦衍登上鹤羽殿的高阶,遇上面色潮红,衣衫凌乱的秋燕解,她匆匆行礼,“奴婢见过靖王殿下。” “贵妃娘娘金安。” 问候他的不是靖王,是靖王府长史关炎培,秋燕解回眸去看,秦衍已经跨入殿中了。 太监宫女们正在为秦哲扎束衣衫,他张臂转过身,“四哥来了?” 看到秦衍把一叠食盒放在御案上,他又问:“怎么还带吃的?” 秦衍略一行礼,坐下身说:“来时路上恰好碰见太妃娘娘,娘娘挂念陛下,臣代为转交。” 秦哲走进御案,掀开食盒看到一盘不对称的局面,他微微皱眉。 秦衍接过太监递来的茶,呷了一口道:“臣那会儿饿了,娘娘让尝,臣就尝了一枚,味道极佳。” 秦哲盖上食盒笑道:“我说呢,四哥不该这么慢的。” 秦衍挑眉,“走快了,也得等,今儿晚上这回算太妃娘娘救臣的。” 秦哲听得朗声笑起来,秦衍含着杯口默笑,两人真像是能聊得来玩笑话的无间手足。 可惜了,秦哲看向低处,他是靖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