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开始是不喜欢荣荣的。 荣荣生得很美,身段带着常年弓马练就的玲珑,是上京见不到的美人,却有一双极浅的琥珀色眼睛。洪州位于漠北边境,常有匈奴汉人通婚,生出的孩子往往两族都不肯接纳,地位极低,荣荣便是汉人与匈奴的混血。 她将此事禀告于五殿下,殿下当时斜倚在榻上看公文,眼睛抬也不抬,语气不明:“原来是个蛮女。” 一个血统不纯的蛮女自然不能侍奉左右,但五殿下却没把她赶走,隔三差五还会来看她,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一寸寸望过荣荣的脸,荣荣坦然与他对望,两相无言,倒也有些别致的和谐。 如此数日,五皇子终于开口问:“你为何救我?” 荣荣愣愣的,眼瞳里闪着热切的喜欢:“我喜欢你的脸。” 秋苗在旁急道:“娘子怎可对殿下称‘我’?更不可直视殿下面容!” 五皇子摆手,秋苗的话堵在嗓子里,他苍白修长的手指抚过面颊,在重重灯火里秾艳过分,意味不明地轻笑:“果然是蛮女。” 他站起身:“明日把她送走。” 荣荣道:“我没地方可去。” 五皇子半只脚踏出了门,懒散声线散在夜风里,冷冷道:“那又如何。” 话虽如此,但第二天没人来把荣荣带走,她也就心安理得继续住,直到洪州扫尾完毕,五殿下再次想起荣荣来,是因为荣荣竟然胆大包天,爬了五殿下的床。 待秋苗发觉荣荣不见时已然晚了,只得面红耳赤地候在屋外,女子沙哑低吟从缱惓夜风里吹来,连夜风都仿佛带了令人羞涩的温度。 两人走了一段路,渐能望见五皇子雕梁画栋的飞檐,秋苗忍不住又劝:“娘子此番进了府,万不可再像从前在洪州那般....那般随意。” 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您怎可如此胆大妄为!” 荣荣还是笑:“按照我们的规矩,若是不能嫁给心上的情郎,总要留他一晚,殿下也没有拒绝我啊。” 秋苗心说这是何等记吃不记打。事后荣荣三天没能下得了床,五殿下显然对她毫无怜惜,荣荣还活着,多半是靠了一张神似二公主的脸。□□荣还无知无觉地沉浸在幸福中,秋苗看着荣荣漂亮的脸,对这单纯的蛮女生出三分同情来。 ...... 五皇子得胜归来,宫中召开宫宴相庆。 丝竹管弦齐响,乐坊优伶使劲浑身解数,若在宫宴上被贵人挑中回府,便可过上有人伺候、锦衣玉食的日子,再也不必苦练舞艺。可惜席间几位皇子志不在此,没有一人把目光放在舞女身上,他们都望着姿态闲适的崔邺。 大皇子举杯,爽朗笑道:“五弟此番平定漠北,退匈奴百里之外,救边关百姓于水火,愚兄高卧京城,实在不如五弟多矣。大哥敬你一杯,庆贺你凯旋归来!” 崔邺淡淡道:“大哥过奖,我不过奉命行事。” 他没喝大皇子敬的酒,大皇子笑意一僵,四皇子接道:“五弟何必谦虚!父皇的意思我们看得明白,日后兄弟们还要仰仗你啊。” 说话间大皇子恢复了笑意,拍拍崔邺的肩:“若是重华还在,不知会有多高兴。” 崔邺这下笑了,他生的精致过分而至于刻薄,上扬的眼尾望着大皇子,语气讥诮:“若是二姐不和亲,现下仍居上京,自然看得到。” 他本是懒散的,此时却像出鞘一半的利剑,带着淋漓的恨意和杀气。四皇子察觉气氛不对,忙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