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只是好脾气地笑笑:“嗯,我知你没有旁的心思。” 她年纪小,未必开窍,他知道。可他答应也不是别的什么,只是……想和她亲近一些,再亲近一些。 其实若是往日,他注重礼节,真未必会答应,可昨晚……若再无动于衷,莫非真要一败涂地才懊悔?总要做些什么,苏栗衡已下定决心。 二人下棋本就在船舱地面方桌两侧铺了坐垫,陆昭昭若想膝枕,也很简单。他轻轻把方桌挪一挪,注意不要吵醒孩子们,也腾出给她睡的空间:“我不太懂膝枕什么的……可需做什么准备?” 膝枕还要什么准备?陆昭昭摇摇头,把帷帽摘掉,小心翼翼地躺下,把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还挺香。 苏栗衡身为医修,常在腰间佩戴装有药草的香囊,因而她一躺下,就闻到浅淡的药香。她还挺规矩,知道不能乱动,不能面朝人家的小腹,以免徒生尴尬…… 躺得像个模范乖宝宝,然后闭上眼睛。 “我圆满啦。”她说:“亲友膝枕凑齐啦!” 简单的快乐。唉,其实很简单一件事,偏偏搞得这样复杂。若是大家都是小孩子就好了,不必顾虑那么多,无忧无虑…… 可长大了,就要顾忌这,顾忌那。要得体,要守礼,不能叫人误会……关系也变得复杂起来。 头顶暖暖,是少年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他的声音也轻而温柔:“我是最后一个?” “嗯呐。” “那……韩继他们的膝枕,你也都睡过?” “嗯嗯。” “方之茂呢?” “呃……” 不知为何,明明很温柔的声音和抚摸,陆昭昭后颈一凉:“……睡……睡过。” 少年的手顿了顿。 “但是是三年前!那时候都还小——” 出于某种求生欲,她下意识地解释……哎?等等,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太怪了,主要是感觉脖子凉凉的,仿佛要被暗鲨…… 温暖的手又一次拂过发丝,少年的嗓音温柔一如既往:“……这样啊。” 陆昭昭没敢睁眼,只听他说:“今后不可如此。到底男女有别……” 陆昭昭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到底没敢问:是今后都不能睡,还是只是不能睡方之茂?? 好怪啊……也许是昨天方老板放了个大招,陆昭昭觉得今天的苏栗衡也怪怪的……有点后悔了,这膝枕是不是不该睡的?? 小船摇摇,水波荡漾。虽然有点莫名不安,陆昭昭却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变得悠长——她素来睡眠都这么好,也可能是阳光的确和煦,少年轻抚发丝的力度也很催眠…… 总之,她是没心没肺的睡着了,而苏栗衡垂眸注视着她安然的睡颜,看得入神。 ……很美。 无论看多少次,她依然如此美丽。有些美人美则美矣,却不耐看;陆昭昭就不是,你第一次见她会惊艳,第一百次依然会。 无法否认,他喜欢她,应当有外貌的原因;可绝不只是外貌,真正吸引着他的,是陆昭昭这个人。 苏栗衡有一点恍惚。 陆昭昭是世上唯一的陆昭昭。哪怕没有这样美丽,他依然会喜欢她。因初遇时她开朗的笑靥,他做不到却有些羡慕的坦率自由;因重遇时她热情的拥抱,毫不保留的真诚与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