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意后,张怀贤又道: “而晟洲城久历战乱,城垣毁损不堪……嗝儿……若被攻袭恐难抵挡,重修是必要之事,单这一项便需要诸多人手。” “再有,穿城而过的葫芦河为雪山所化。雪水之河途经荒漠携沙而至,迤逦淤淀,以至河底漕滩积沙渐高,年逢夏洪,时时水漫全城。” “嗝儿……若能着人手疏通,既可免浸城之苦,又可灌溉晟洲内外之绿洲良田。” 葫芦河之所以名葫芦,全因此河似一只葫芦将晟洲城全包。而将晟洲一分为二的穿城河,正是其河分支。 当年西阗赫仁王久攻不下晟洲,也正因这条护晟洲于怀的葫芦河。 他最后道:“仅此两大项,便足以尽用流民,待两项事务完毕,造册与收回田地的事务也应完毕。” 尚云明沏眸子锃亮,笑向众人道:“筑城疏河,一可流民尽用而不生乱,二嘛,也是民生大计,甚妙!只是个中事务尚待分派……” 宋唐心夜里本没睡好,今日又起得早,这些政务繁杂冗长,她听得眼帘半阖,昏昏欲睡。 待厅内乱哄哄吵起来,她迷糊一听,才听明白没人不愿去回收田地。 虽尚云明沏有精兵驻城,毕竟西阗贵族于晟洲深扎厚耕二十年,收回田地,是拎着脑袋去办的事务,任人也不敢做这出头之鸟。 张怀贤眸子虚眯,扫过满厅,定在一人身上,缓缓弯成月牙。 他道:“旧都门提检使,令狐泰的爱子令狐昊,素有威名,才德兼备,此务非他莫属!” 宋唐心顺着他不怀好意的笑眸望去,‘清贵’公子令狐昊气极败坏出列。 这一看不打紧,她险些失笑出声。 令狐昊吊着一只胳膊,乌青着眼窝,嘴巴本就颇大,加上嘴角淤青,活像只挨了大揍的大青蛙。 令狐昊一骂一蹦跶:“张怀贤,你个包藏祸心的腌臜之徒!” 张怀贤无视痛骂,又指向令狐昊那帮拥趸:“还有索家公子、李家郎君、王家长子……尔等俱为景唐门阀,有人有势,此时不为景唐人蒙福祉,更待何时?” 厅下顿时骂声如雷…… 宋唐心嘴角一扯,这些人正是殴打张怀贤的人。 张怀贤岂止是包藏祸心?明明是公报私仇,还一个不漏。 后面尚云明沏说了什么,那些人又怎么硬生生承受了,她半点也不关心。 目光恹恹落向厅外,已近午时,外面淡光红洒……宋玉和可登了她宋府的门? “宋唐心!” “宋唐心!” 尚云明沏连叫两次,她回神,愕然相望。 尚云明沏翻动案上公文,不甚愉悦道:“取印,盖章!” 她怔怔起身,公务议毕? 尚云明沏每翻一页公文再一指,她便捧印满沾朱砂,盖上红戳一枚。 公文一页页盖毕,她清理印上朱砂时,听见尚云明沏与张怀贤闲聊。 “张兄你也醉得不轻。” “怀贤自小脾胃虚弱,滴酒不沾,但陪节使,醉到数日不醒亦不辞!” “从不沾酒?我看你还挺能喝!” “节使不知,打你离去,我吐了一宿,幸好没误今日正事!” 宋唐心可没闲心陪二人闲聊,盖印一毕,笑容可掬告辞:“尚节使,今日公务已毕,宋唐心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