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于景唐人中声名狼藉,若非有他爹的开城投降之功,且他母子二人又是吸引仇恨的活把子,断不会受老奴们善待。” 话虽如此,达卓欲言又止后道:“他是景唐人,忠心与否尚待考证。” 想起张怀贤方才的言行,尚云明沏凤眸生寒,冷笑。 “我尚明云沏看上的,便只能是我的人……至于忠心,我有的是手段让他交付忠心! 这一笑,笑得达卓垂睫一避,忙道:“勿忧,回头奴就细查一下,看他与那帮老奴私下可有往来。” 尚云明沏复望窗外,窗外雪下徐徐,淡问:“达朗那边怎么样了?” “已在城外候令!” “好!” 尚云明沏站起身,却腿一软又跌回椅中,达卓忙上来扶。 “走,陪我去看看我那恩人去!” 长夜将尽,最是阴寒。 节使府的地牢内。 宋唐心抱膝坐在霉臭的牢房内,兔毛斗篷兜帽罩尽头脸,她不愿被看守的西阗兵看到她哭鼻子。 被粗鲁推入牢房后,她学着上屯村村妇骂街的话,将尚云明沏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他家里的猪狗牛马都骂遍。 可惜,纵她骂得口干舌燥,牢房内却无人理她。 在牢房外吃肉喝酒的府兵,也不过只偶尔瞥来一眼,当她如无物。 牢廊内时不时灌入冷风,她只能将身上的兔毛斗篷裹得更紧,悄悄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小声抽了一回鼻子。 感慨一叹,昔为节使府座上宾,转眼阶下囚……这一切,全在尚云明沏掌心翻覆之间。 她想不通的,尚云明沏为何不追查自己遇刺的事,偏对前节使遇刺案穷究不舍,咬住千香坊死不松口。 前节使手染晟洲百姓鲜血十几年,万死不足。她爹没错,千香坊的人都没错,有错的是她。 眼下她连她爹都保不住,何谈为景唐百姓谋?当时就该将尚云明沏掐死! 只是现在怎么办?千香坊该如何救? 愁肠百结之际,牢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她抬起通红的眼睛,火烛昏黄光线里,尚云明沏手扶达卓虚弱走来,至她的牢房前停下,艰难蹲下身子,隔着污黑包浆的门柱看她。 “尚云明沏,你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小人!” 宋唐心立时扑过去,哪知双腿坐太久,又被冻僵,麻木得没有感知,一跤跌扑到门柱前。 “小心……”尚云明沏低呼,显得很是关切。 待她扬起哭得糊花的脸瞪他时,他已从袖中抽出一张帕子递入,“擦擦吧,都哭花脸了!” 她拍掉递来的帕子,怒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装腔作势的温柔,不谛于杀人的刀,她算是了解这西阗人的性子。 有府兵搬来坐椅,达卓便扶尚云明沏艰难坐下,他这才正色道:“自然是想……还晟洲一个政通人和。” 她啐了一口,嗤之以鼻:“恩将仇报,连起码的人性都无,你能还晟洲政通人和?” 知她言下之意,尚云明沏双手握上门柱,俊朗的脸贴近,一句一字: “我尚云明沏做事,若要彰显德怀道义,则高无上限;若需要无耻卑劣,则低无下限。为证心中宏愿,便是手下枯骨成山,万鬼悲泣,亦不会慈悲半分……” 她爬起身,隔着门柱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