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寺在西水池面西的半山上,山虽不高,但马车却难行至门口。 好在十斤麻黄也不甚重,便着随从扛了那十斤麻黄往寺内去。 此际,寺道两旁边暗香阵阵,恰值山上寒梅初绽,积雪难掩丽色,一路红艳从高处的寺门流泻而下。 宋唐心入城烦忙多日,此刻冷香入鼻,颇解腹中郁气。 身处梅香里,免不得与小怜笑逐颜开,时时把梅轻嗅。 小怜很是贪婪道:“不知这报恩寺的和尚抠不抠门,宋娘这般喜欢梅花,离开时,向他们索折几枝回去,插屋子里也可多闻几日香。” 千香坊里百香千芳,断不缺熏香死物。但这红梅清幽里混着雪的清冷,香味却是活的。 她赠粮数百斤,今日又入寺送药,那个貌美的和尚应不会抠搜。 一路上行,道遇到多许缓行上寺的流民,即便行动迟缓,面上也难掩喜气。 报恩寺财产雄厚,广有田园外,还有诸多寺户供养。今冬有了佛寺容身,三餐不说,能得报恩寺日给一餐,也比在城外冻死饿死强。 红梅一路艳艳,从山脚通直开入寺内,宋唐心也一路赏梅入寺。 十八年来头遭进佛寺,她一路也是看得新鲜。 待与小怜尽了兴,这才想起正事,拉住一个匆忙的沙弥一问,却说悟安法师正在接待贵客,若要去见,还请往西面的厢房去。 西面的厢房? 当宋唐心与小怜好不容易去到西厢房处,望着面前一溜的屋子,却不知是悟安在哪一间。 院里的沙弥们来去匆匆,显然正在忙安置流民的事,她与小怜站了许久,才逮住个端着木盆的小沙弥问话。 仔细一看,正是那日化缘上门的圆眼小沙弥,她便掀开帽纱冲他眨了眨眼晴。 那小沙弥抬头一望,笑逐颜开,甜甜道:“原来是大慈大悲的飞天女菩萨哩!” 她笑眯眯弯下腰,终于掐到了他的脸,“呐,大慈大悲的飞天女菩萨,想见你不甚要脸的师父,可否指个方向?” 小沙弥也没挣,甜笑着往一间厢房一指。 “呐,我那不要脸的师父,正在接待他不要脸的兄长呢!你且在屋外等等,一会儿见有人出来,女菩萨再进去。” 小沙弥恋恋不舍告辞:“我师父积攒了数月脏衣物,愣是耍懒拖着要我们洗,我们洗了好几日都未洗完,女菩萨我得忙去了。” 目送小和尚蹦蹦跳跳离去,宋唐心失笑。 这悟安还真是……脏衣服都能狠下心堆数月,都不怕长霉了? 他的这几个徒儿也妙,称自己师父不要脸也罢,还敢说师父的兄长不要脸? 这西厢房院子不大,来去匆匆的和尚甚多,为不阻道碍事,她便着小蛮贴着那间厢房站等候。 只是竹篾混着薄泥的墙不甚隔音,厢房内的话她竟听得半清。 “那么多景唐人捐粮捐衣,为何独独不收我的?” “康家人素来财不空出,施主您看,我这报恩寺也无利益回馈,您的善心,悟安恐不敢接。” “康靖安……”一声压下怒气的低吼,“虽非一母同胞,可我毕竟是你同父的大哥!你这般冷待康家,良心何安?” “贫僧法号悟安,早已斩断尘缘,施主,还请回吧!” 若无貌美法师自报法号,宋唐心竟没听出他的声音。 原来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