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啪”地一声爆了一下,室内变得暗了许多。总督眼见劝不动,就告辞了。 沈容看了眼手里的情报,暗暗叹了口气。 薛云帆是个很多疑的人,如果只让徐大夫自己去,他恐怕是不会信的,届时他说不定会选择将徐大夫射杀在城外,若是如此,平江百姓就真没救了。 帐外的风吹得很凶,沈容坐在桌案前,想了想,抬笔写了两句诗。 写完又嫌诗太酸,拿镇纸给它掩上了。 平江的百姓能不能救下来,他的把握也不多,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此行面对的是薛云帆,是凶多吉少的一件事,他本身是朝廷的高官,薛云帆如果将他杀了,在瑞王面前可是很大的一笔功劳。 如若果真回不来了,沈容想,也没什么特别的,家中父亲身体还算康健,弟弟沈骅也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不至于承受不住打击。 别的也没什么了,他自己倒还有点心愿,不过现如今恐怕也难以实现了。 这夜迷迷糊糊便过去了。 次日,总督一大早顶着寒风就起来给他们送行了,此行危险,总督心里也格外清楚。 毕竟他是跟薛云帆打过好几次交道的人。 他派给沈容的十二个士兵,沈容也没要,只问他要了两匹老马。两人一个两袖清风,一个扛着木头医箱,骑上马慢悠悠走了。 旷野上,除了他俩,空荡荡的什么也无,只有冷风呼呼地刮,新出的日头陪着他们走到了旷野的那一头。 日头从淡粉色变成橙红色再变成金黄色,冷风不刮了,热腾腾的暖意取代了它。 金色的光洒在这片寂静的旷野上,静静拂过枯黄的草、皲裂的土地和少年的脸颊。 新堆砌的简易的城楼伫立在旷野的另一端,这里就是徽州面对江州的前线。 沈容微微抬起下巴,对着城楼上的守卫喊道:“礼部尚书沈容,叫薛云帆来见。” 守卫面面相觑,头一次见到如此嚣张的,单枪匹马跑到敌人跟前喊话,不对,不能算是单枪匹马,他们连枪都没有。 为首的想了想,也没开城门让他们进来,还是选择先叫人快马过去宁阳把这件事情告诉薛云帆。 沈容和徐德生在马上等了两刻钟,薛云帆很快就到了。 城门缓缓打开,薛云帆自己骑着马出来。守卫本来想跟,他含笑制止了,道:“人家就这么两手空空来的,我再带人去岂不是失了礼数。” 薛云帆皮相还是相当不错的,只不过眉眼那点阴鸷让他显得不太阳光,以至于他对着沈容笑的时候,徐德生觉得分外违和。 两个敌对阵营的人见了面,还能跟亲兄弟一样热情招呼,徐德生面皮抖了抖,有点恶寒。 “沈兄,久仰,某在潭州时就时常听闻少年尚书这一名号,心想是怎样的妙人,今日可算得见了。” “薛兄也是少年英才,彼此彼此。”沈容也笑了,究竟几分真心,只怕只有薛云帆感受得到。 “这位是?”寒暄过后,薛云帆将目光投向徐德生。 徐德生提着医箱,拽着缰绳,答道:“徐德生。安吉的一个小大夫,不巧对疫病颇有研究,听说平江起了瘟疫,连累不少人,故前来救助。 薛云帆拍了拍手,道:“好事,好事,来,二位先随我进城,坐下喝杯茶再一面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