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前脚跟着文茵进门,后脚便进来一位青年。 身穿深棕窄袖胡服,身形高大,尽管皮肤受风吹日晒稍显棕黄,如星眼眸还是透过俊朗面容,显出遍阅千帆的干练稳重。 一进门小姝二字脱口而出,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满脸少年气的笑容就更加惹人生厌。 尽管被这么叫的人不这么觉得。 “周游!”像不能用言语尽数喜悦,刘姝从椅子上跃起,念了几遍来人的名字,“都半年不见了,北方那边还好吗?” 周游笑着回答:“北方还是老样子,蛮夷互相争斗夺权,苦的只是老百姓:要钱帛就得上交钱帛,要粮食就得上交粮食,有得交还算不错的,交不上的就充兵,随时可能战死在哪里,天人永隔。” 一席话说得刘姝怅然叹气:“当年若是南下了,也不必受这等累。抱着守故土的念头却不思辨,没有人,何来土。” 周游也是笑着点头:“路是他们自己选的。这趟回来,我也该安定了。” “彻底决定留下了吗?” “是,以后就留在这边了。” 二人在桌边对视着沉默,冷不防桌边一个多余的席间,慢悠悠站起一个男人。 周游将视线转去。陌生男人面容俊朗,月白长衫加身,虽身上没有金石作佩,但发间青玉簪透出气质不凡。眸深如海,贵气不可名状,饶是如此,开口也是礼貌备至:“姝娘,这位是?” 刘姝望一眼他,思索片刻才介绍:“周游,与我同岁,尚未及冠,所以没有表字。在北方时我们两家比邻,但是周家没有南渡,效力北方……还是周游三年前南下营商途经此处,才重新联系上的。” 周游也是坦诚:“是慕名绣坊绸缎而来,却意外寻到故人。” 男人微笑:“好巧。” 周游笑着点头,眼神转回刘姝身上:“看到小姝一家平安无事,我家里人也很高兴。” 登门宾客介绍完,轮到谢安,对视片刻,刘姝嘴唇微动,不知道如何开口。 说真名,又要解释怎么相识,连带建康一遭的事情都得提一提。 不说真名,又怎么临时编造。 察觉到她为难,谢安笑道:“周游叫我安石即可,我家在建康,与小姝兄长相识甚久。在宜城有些事情要办,暂时借住府上。” 刘姝瞧了瞧他,将说辞默认。 周游不疑有他,更是理解道:“看来真长在建康发展不错,都交到安石这般,看着就不同凡响的朋友了。” 刘姝笑容凝固片刻,将话题转开:“这次回来带了什么?” 周游立刻回答:“嗯……这次因为北方战乱,就没能带北方毛皮,或是马匹这般大宗商品回来。所以带回来的,其实是少许香料和玉石。” “香料一向不愁销路,凡是有私厨的人家,当紧要呢。可玉石?”刘姝蹙眉,竟是替人头疼起来,“没有金石工匠打造,在宜城可很难卖出去,怕是要东去建康,有工匠铸造的世族才会要。加工成摆件,首饰。但销路也难料,因为市面更受欢迎的是金饰。” 周游喟叹道:“其实我也想全部购入香料,可惜当时情况特殊。北方本就盛行私铸货币,市面流通钱币缺斤短两,转手次数多了,上家给你,下家不一定认。这半年以来,私铸□□之风更是高居不下,民间甚至以布帛代替钱币交易。我在你这购入的那批布,大半被同个买家收走,剩下的就是以物易物,才有现在的身家。” 愁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