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论文不忍直视,但总有一丝通融在其中。但这是封建时代,一条命不过是统治者一句话的事,不容她有一丝行差踏错。
拜见皇后,确实是一件值得全神贯注、认真对待的大事。
江陵月像个人偶似地乖乖坐在床上,任婢女们为她穿衣束发。又有人端来盛着清水的银盆,与一根新鲜的柳枝。
“这是……清洁牙齿的?”她指了指柳枝。
“正是。”
江陵月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树枝在嘴里嚼了嚼。
味道有点怪,一股植物纤维的口感,但咀嚼过后的嘴巴明显比之前清新多了。
但怎么说呢……如果嘴里没有薄荷味的泡泡,好像刷牙就是不完整的一样。这是现代人的仪式感。
唔。
看来得找个机会,把牙膏发明出来。
江陵月心中千思百转,面上却看不出半分。还顺便婉拒了给她敷粉上妆的婢女:“中宫是为了我的医术召见我的,旁的细枝末节不必在意。”
反正这张脸还是挺能打的,不需要雕饰也足够清丽动人。她只须打理得干净整洁、不失礼数就好。
在靠本事安身立命之前,还是别太张扬招人眼球。所谓宝物自晦的道理,江陵月还是懂的。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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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江陵月来到了椒房殿中,见到了这位青史留名的女子。
甫一抬头,她就看呆了眼。
“生男无喜,生女无怒。君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这是从汉武朝流传至今的歌谣,充分说明了卫氏一族全盛时期的风光。
可是眼前的女子,哪里与“霸天下”三个字扯得上一点关系?
她的面容极为精致,让人挑不出一点儿不和谐之处,气质更如水一般温柔。华服之下身段窈窕,半点看不出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
但江陵月知道,卫子夫并非全然如她表现出来得一般温和。巫蛊之祸时她果断襄助太子起兵长安,最后又决绝地刚烈自尽。想来这一份独属于卫家人的锐气,深藏在她柔顺的外表之下。
在江陵月打量卫子夫之时,卫子夫也在打量她。目光中有些惊叹,又有几分了然。
昨日,沉迷新欢、久不踏足椒房殿的刘彻和大战方归的去病各自来找了她一回,不是为了旁的,而是让她为一位即将入宫的女医掌掌眼。这本是小事一桩,可他们言谈中的种种矛盾之处,却引起了卫子夫的兴趣。
听他们的说辞,这是一位身份成谜,又似乎身怀绝技的女医,与从前侍奉太后的义女医不相遑让。
但卫子夫深知两人的脾性,所以更加不解——他们为什么会让个来历不明的人入宫?不怕她包藏祸心么?
但是在看到江陵月的一瞬,卫子夫却了悟了。只因为这位江女医的长相......实在不似腹内藏奸之辈。
与她那双清盈盈的眸子一对上,一切警戒防备之心都软化成了一汪水。只是这般年岁未长、玲珑可爱的模样,却不像个积年的名医了。
但卫子夫自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也不动声色,对她轻轻颔首道:“江女医,你来了。”
江陵月拢了拢衣裙,行了一个新学来的大礼:“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江女医请起。”
卫子夫的话音刚落,她身侧两个婢女就把江陵月扶了起来,带到了一处座位上。
“我听闻,是去病举荐的江女医?不知你二人之间有什么渊源?”
其实她早从霍去病口中知道了前情,有此一问,不过是为了听一听江陵月的说法罢了。
江陵月在听闻“霍去病”三字之时,眼底闪过一丝尴尬。
她很快将情绪压了下去,字斟句酌道:“骠骑将军在行军回朝之时,偶然命人救下了我的性命,后来见我在军中充当疡医,又好心把我带来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