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方祝辞念完,天坛不远处的祭台开始焚烧祭品,黑色烟雾飘向天际,一股香灰带有肉质烧焦的气味弥散在冷风里。此时,细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洁白如珠,不一会便雪覆白头。 一直面色郁结的瑞昌帝看到细雪纷飞,顿时笑开颜,朗声道:“天降瑞雪,来年定丰收,神佑大铭。” 右相蔡娄第一个行了跪拜之礼,附和说:“神佑大铭,陛下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被冻得如残花败柳的百官终于反应过来,立马随其跪拜,声势浩大,余音震响天坛。 祭天大典结束,皇帝起驾回宫,百官自行散去。此时已过午正时,回威远侯府便赶不上未初时的凤清园宴会,看来只能出宫临时找间食铺应付午膳了。 卫云远搓着手,慢悠悠跟在百官后面往外走,此时前方倏然响起一声高呼,随后喧嚣传来,一眼望去,隐约看到年近古稀的左相昏倒在地,身边围着面色焦急的官员。 “左相?”这一声嘀咕在嘈杂中低不可闻,卫云远一边嘀咕着往前走,一边眼观四路。 她平日里和左相没有交集,她爹生前好像和左相关系也不好,不禁感慨,“也是肱骨忠臣啊。” “威远侯留步。”一道阴柔声嗓忽地响起,身穿双袖襕蟒衣的宦官从侧边走近,对卫云远行了礼,“东宫邀侯爷赴宴,侯爷请。” 被拦住的卫云远面色迟疑,“太子殿下?”眼瞧这位公公不似作假,玄色纻丝绣制的双袖襕蟒衣并非普通宦官所能穿,一看就是有官职,“有劳公公引路。” 相比起左相受寒晕倒,卫云远受邀东宫就微不足道,不过还是入了人眼。 华崇宫派来的小太监望着卫云远离开,立马转身回去禀告。 三皇子赵昇站在伞下,手里摇扇,“人呢?” 小太监战战兢兢,“回殿下,威远侯被东宫的人带走了。” “又是东宫。”赵昇被截胡了,语气不急不慌,“看来东宫也想做黄雀了,孤听说老四昨夜得了不少赏赐。” 底下的随侍太监不敢出言,周身寂静。 赵昇站了一会,摇头轻笑,满眼算计流光,“罢了,孤还是当个潇洒君子。摆驾回宫。” 另一边,在宫墙甬道里走了半刻钟,卫云远才隐约看到东宫设宴的台榭。 此处应当是东宫的后园,仿制西湖美景,九曲回廊蜿蜒水面,水榭四周围上隔风的帘子,拉开之后,颇有湖心亭看雪的意境。 东宫太子赵黎端坐上首,手里翻看一本杂记,看到人来后很是随意,“本宫听闻侯爷前几日夜里受惊,旧疾反复,不知可有好些。” “承蒙殿下关照,赏赐了上好补品,臣病体渐愈。”卫云远行过礼,言语间小心谨慎,“不知殿下召臣前来,是有要事?” “有,亦无。”赵黎抬眼看过来,打量之后卖了关子,“本宫难得寻密友,如今看侯爷甚得吾意,侯府离凤清园甚远,侯爷不若在此用了午膳,到时一同赴宴。” 鸿门宴? 卫云远目光微凝,面色不显的沉思了一会,恭敬回道,“臣领命。” 东宫用膳极具规矩,食不言,席间静默。卫云远自顾吃完盘中的菜品,心思千回百转,愣是没明白赵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本宫一直敬佩老侯爷。”赵黎饮茶净口,意有所指,“年少时曾一睹大将军风采,如今侯爷既袭承衣钵,朝中局势可有见解。” 这话语风轻云淡,听得卫云远心弦一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