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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来的舵手,待到陆喻衿高声提醒之际,匕首尖端已然碰触到了顾知愚的外衫。

余光微倾,顾知愚抬脚狠踏甲板,加之风浪甚急,船首瞬间倾斜。

舵手右脚踩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匕首只划开了顾知愚的外衫,不及刺入后腰。

左手撑在甲板迅速□□身形,未待起身,便被顾知愚踩住了左腕,无法起身。

顾不得左腕钻心剧痛,舵手挥动右臂横向抡了过去,却被顾知愚一脚踢中了右手,匕首登时脱手,“咚”的一声坠入黑浪。

“原来如此。”

踩着舵手右腕的左脚,随着屈膝下蹲而暗暗加重了力道。

正待舵手想要奋力挣脱之际,却被顾知愚一手将脑袋按在了甲板之上。

俯视着认同咬牙的舵手,顾知愚脸上没有太多讶异之色,与现下暴雨惊涛截然相反:“有心有心,专程为我挖了这么大一个陷阱,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你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自己果真是个叛徒。”

不得不动弹的舵手恶狠狠的瞪着他:“少在这儿给我装清高,你和我有什么不同?生还的俘虏没几个是干净的,你也不例外!”

“或许是吧。”

按着其面颊紧贴甲板的手,反掌一瞬便捏住了他的下巴,顺势一扭。

骇浪暴雨声下,那清脆的颈骨断裂声响,却格外清晰的在陆喻衿的耳畔回响着。

舵手完全没有了任何挣扎的动作。

就如同那已然耗尽最后一丝光亮的萤火虫,静静的落在了随浪颠簸的甲板,再也不能飞起。

松开了自己的手,顾知愚直起身子再度抬手撩起了竹帘。

“你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适才为何要出声提醒我?”

顾知愚重新审视着眼前的陆喻衿:“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舱内最后一只萤火熄灭了。

他看不到陆喻衿的表情,更听不到她的答复。

身着重甲踩踏着浅滩的独有脚步声,迅速朝着蓬舟逼近。

“快!”

回身望去,数十名靖海都护司的甲士,以列成半月阵型将蓬舟团团围住。

惊雷骤闪,眼前尽是黑压压的一片。

而他们手中的兵刃,却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暴雨整夜未休,黎明将至,方才归于宁静。

暖阳照常从海面探出头来,吸尽了漫无边际的漆黑的黑暗,变得愈加红耀。被雨云困顿了整个晚上的夜空,好似浸了油的宣纸,蔓延之处皆通透朦胧。

海禁木牌撤去,渔民们纷纷驾船出海捕捞,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靖海都护司每一房屋的黑瓦顶檐之上,仍有积水一滴一滴的淌落,坠在了平铺在中廊的石子道儿上,撞了个粉碎,向四面八方散去,周而复始。

讯事堂也不例外。

门窗紧闭之下,那艰难穿透蜡黄封纸的残存晨辉,投射到门槛前的青石砖面儿上,再也无力向前延伸,更无力驱散封锁在屋内的黑暗。

也正是如此,长案那盏刚刚添满油的灯台上那跳动的曳火,成了映照陆喻衿那稚嫩脸庞的唯一光亮。

“你要沉默到何时?”

隔案而座的军法曹丞凝视着面色煞白的陆喻衿,脸上疲态已显,搁在空白记案册录的右手食指,也不停地敲击着:“你是否从对岸西陆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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