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垂下眼帘,将愈发幽深的眸光遮住,轻声说:“不过不用多管闲事。” 沉弥一向在人际交往方面有点迟钝,怔了好几秒都没明白,对方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她问了朋友,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还是说话太直了,可能会伤人家自尊,不应该那样讲。 后来沉弥是找机会跟他说了抱歉的,可是洛知然却又说自己没有生气。虽然笑着,却又好像没有在笑。 那之后气氛好像就有点尴尬。哎……她实在是弄不明白。 此刻明明同在一间教室里,两人却什么也不说。回荡着的,只有扫帚在地面上滑动的声音。 沉弥也懒得多想了,利落地将桌椅码好对齐,只求快点完事回家。 大半个小时就这样过去,只是那头扫帚的动静忽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洛知然重重的咳嗽。 “咳……” 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让他脸颊上泛起大片的红潮,不得不半倚着墙维持身体的平衡。 那种红和正常人红润的面色不同,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艳丽,连带着平时寡淡的唇色,也染上了一抹稍纵即逝的晚霞。 他稍稍喘了口气,右手抵着胸口,看上去情况不太好。好在也只是咳嗽而已,没有进一步的症状。 沉弥瞧着对方好像有什么突发状况的样子,便停下手里的活儿,走了过去,一道长长的阴影横在他旁边。 “要帮忙吗?” 洛知然摇头,依旧维持着一贯不变的微笑表情:“没关系的。” 只是此刻的情态和眼中一闪而过的疲惫,令少年的话没什么信服力。 “真的?”沉弥不太相信,“要不我来吧,你歇会儿。” 其实像他这样的身体情况,都不该安排值日的,也不知道卫生委员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是排错人了? 这回洛知然没有推辞,坐在了教室边缘的椅子上。他低声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噢,没关系的。” 就在这个说话的空档间,沉弥已经利索地开始干活了,动作很快,非常熟练。 洛知然看着同桌的背影,突然隐约想起来点什么。 她是个体育生。 那种每天会在外面训练的体育生。马尾扎得高高,跑起来起来的时候,辫子一晃一晃,像某个游戏里不断随着节奏摇摆的向日葵,和自己是很不一样的人。 一个活力满到要溢出来,就这样打扫了快一个小时,连句累都没喊。 而另一个是十足的病秧子,虚弱到只不过是扫一会儿地,都能疼得快要倒下。 自己也不想在她面前失态,可是……浑身都痛得受不了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五脏六腑都挤压成一团的夜晚,满嘴都是鲜血的味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二人就这样继续沉默着,直到过了十几分钟,沉弥方才又听到了洛知然的声音。 “沉弥。” “干嘛。”她头也没回。 “能请你帮个忙么?” “噢,怎么?” 沉弥放下手里的扫帚,还没听完洛知然说的最后一句话,身后便传来“咚”的一声响。 他的身体像摔落的花瓶一样,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沉弥转过身来的时候,第一眼瞥见的是洛知然白色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