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柚在第二天收到了爷爷的死讯。 好突然,突然到她重复看了好几遍来电显示,确定是秦向珊打来的。 她恍惚了,感觉一切都是命运暗自设下的节点,送走施雪后马不停蹄就要验证现在的自己到底是池柚,还是罩在施雪影子里的池柚。 她马上离开公司,前往爷爷家,在车上给黎泽打了个电话。 黎泽显然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能力,吞吐了半天“节哀”都忘记说了,只是担忧地询问:“我是不是不能陪着你……你撑得住吗?” 池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她作为一个“外人”该怎么参加这场葬礼。 她对“池柚”身份的不认同很大程度来自于爷爷。 池章华的父亲池国昇是一个军人,一儿一女,姐姐也穿上了军装。四十岁的时候才有了池章华,老来得子却并不溺爱,而是严加管控。 池章华自有抱负,不愿从军,有了反抗意识后,每件事都和池国昇对着干。 上学、恋爱、就业……总之一个捆着绳子拉他往东,他就咬断绳子往天上去。 孩子大了,池国昇也管不了他。 接下来就是池骋病了,池章华爱子心切,把池柚带了回来。 池国昇大怒,即便知道缘由,但毕竟不道德。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生命不能被这么对待。 弃儿也是儿,不以他们的主观意志私自为他们做一堆检测,暗地里给他们求来一个拯救他们的“买家”。 看似各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即便游走在法律边缘,各种程序算得上合法合规,可是这不道德。 谁敢说这里面都是一群好人?池国昇问池章华:“这个孩子,你是不是花钱了?” 池章华不答。 池国昇无法理解,但池骋生命的倒计时让池章华管不了这么多,池国昇怕儿子烧起的这把火毁了自己刚正伟岸的脸面,一世的英名,只说了一句“好自为之”,父子断了。 再后来就是池柚第一次见到了池国昇,在池章华的葬礼上。 池章华撒手人寰,本就一团乱的公司业务更是糟糕透顶,秦向珊一个主妇再怎么样也顶不上去。商人趋利避害,几个股东又在这一堆鸡毛里浇了一把油,秦向珊也病倒了。 令池柚没想到的是,池国昇来了。七十多岁年纪一个个电话打过去,联系人脉,寻求帮助。 他永远是一个合理合法的人,走破产清算的过程中不拖欠一个职工的工资、补偿金、抚恤费用。变卖了几处房产后,将债务填上了大半。 还有一个角他没办法,跟秦向珊道歉:“我总该给他姐姐留点。” 池柚看着秦向珊拉着老爷子的手在哭,池柚当时并不知道池国昇做了这么多事,还以为是秦向珊在求老爷子帮忙。 之后,她们同池家重新来往,过年祝贺。池柚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去过几回就同池家人打成一片,但池国昇不行。 他好像一个末代皇帝,守着一个王朝最后的底线,庄严地看着入侵者的你。 债务的最后一个窟窿,秦向珊表示他们帮了太多,债主宽容,自己家里也接济了不少,她有手有脚,过去享受池章华这么多年的爱与呵护,这次她也会靠着他的力量重新开始的。 当然世上没有简单的事,母女俩虽然没有血缘,但自尊心一脉相传,不愿家人牺牲自己的生活水平再去帮助她们,秦向珊自己出去工作了,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