徇红包。 雯金凝目看向铜镜中,目光一点一点移动,描摹过自己的脸型轮廓。她想起初遇余泽徇的那个早晨,她也是盛妆姣妍,去赴一场满怀期待的约,可惜最后是一场空欢喜。 只希望,这一次赴约不要让她失望。 雯金伸手从王夫人手上拿过盖头,两瓣红唇抿出浅淡的笑:“给我吧夫人,我想自己盖上。” 爆竹声“噼里啪啦”地炸响在耳边,人声喧嚣鼎沸。但雯金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红色,她像是黑夜里飘渺的孤舟,摸不着方向,只能一动不动地伏在赵宗淮身上。 赵宗淮停驻步伐,雯金自觉地缓缓从赵宗淮背上滑下,用脚试探地面。 忽有一双手,用力抓上雯金的手:“姐姐,我在这儿呢。”少年清冽低沉的嗓音越过嘈杂喧嚣,落入雯金耳里,有如一股小溪清泉,漫过高山湍急,最终流到她面前,给迷茫的孤舟一方栖靠的小岸。 雯金牵着余泽徇的手走进轿里,手捧宝瓶,正身坐在轿厢中。轿子被轻轻抬起,鞭炮锣鼓唢呐声齐鸣。因心中忐忑不安,雯金抱瓶的两臂圈得更紧,努力平复心情。 似是走了许久,才听到又一阵鞭炮声,雯金估摸已到了宋国公府,忙正襟端坐。寒风瑟瑟吹来,这是轿帘被撩开了。 接着就听雯怡一声:“姐姐。”雯金忙将手伸去,把着雯怡的手走出轿厢,余家的全福夫人连太太也上来,塞给雯金一团大红喜绸,搀住雯金另一边胳膊肘,引雯金款步向前。 踩在软软的大红毡毯上,雯金摸不着东西南北,眼睛只看到脚下这一方,随人亦步亦趋,由雯怡和连太太提醒着,依次跨过马鞍、火盆,而后是一个接一个的门槛。耳边嬉笑私语声不绝,还有环佩叮当作响,鼻尖萦绕着甜腻的脂粉香。 终于走进一间屋子里,这屋里头的声音明显比外头小了许多,皆是窃窃低语。雯金这才一醒神,已到新房了。 雯怡和连太太将雯金引到床前落座,又请余泽徇坐于另一边,二人东西相坐。连太太“哗啦啦”将红枣花生等物洒在雯金和余泽徇的身上。雯金听那撒帐歌,遣词造句表面上听着文雅,可细品来就别有意味。她不由得燥红了脸,幸好盖头还未掀开,无人能见她这般羞赧之态。而余泽徇的手已顺着雯金的膝盖慢慢向上,一把牵住雯金叠放在裙子上的手。 雯金顿时脸颊耳根像起火一般,没想到还有外人在,余泽徇就这般没忌讳。她扯了扯手,示意余泽徇松开,哪知他抓得更紧,还把雯金的手拽向他那一侧,两人像是小孩子赌气般地拉扯。雯金只好随他去。 撒完帐,有人奉上喜秤请余泽徇挑盖头。雯金看着那杆喜秤探进盖头中,毫不犹豫地掀开盖头,眼前一亮。她环视四周,床前站着许多妇人小姐,只有一个方锦昕是她认识的,众人都笑盈盈地看着她,带着好奇的目光由上而下审视她,看得她十分不适。 “弟妹真好看呐,徇哥儿可是个有福气的。” “弟妹一看就是个能干聪明的人,徇哥儿怎么讨到人家的。” 看来大家对余泽徇的印象平平,雯金下意识地望向余泽徇,才发现这位爷毫不在意旁人说些什么,眼神是更令人发毛,直勾勾地盯着她笑。雯金只好又挪开眼神瞥向另一侧,礼貌地朝那些个夫人小姐微笑。 不过雯金脑中又忍不住盘旋起方才所见的余泽徇的打扮穿着。他今日身着暗红质地斗牛圆领袍,腰中束着镶玉玄色腰带,显他身形修长。幞头上簪的两朵花更衬他俊俏。雯金装作不经意地再看他一眼,偏偏被他捉住,他一脸得意地朝雯金挑眉,雯金故意不屑地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