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当心些。”赵珩看着南昭容又叮嘱道,他想再看看这个徒弟,可他已经看不见了,但他不敢声张。 “是。”南昭容握紧了赵珩的手,声音有些颤抖,他知道,“当心”二字,是赵珩一生的教训。 赵珩又闭上了眼,南昭容看得出,他已经有些累了,但这个时刻,他还是问道:“要和师妹说话吗?” “不了。”赵珩没有睁眼,说话也不像方才那样有精神,他已经看不见了,话不知道还能不能说清。 虽然意识还清楚,他有好多话想和小九说,想鼓励她,想祝福她,但他怕她看见他这个样子,会难过,会害怕,她从小最坚强,也最脆弱。 南昭容慢慢扶着赵珩躺下,然后坐在了一边。赵珩渐渐支撑不住了,南昭容探到他的呼吸渐渐绵长,而后渐渐微弱,才把九歌叫了进来。 九歌不知道父亲把他二人留下谈了什么,此刻她也不关心这些。她坐在赵珩的床边,期待赵珩能再醒过来,但,终究是奢望。 赵珩没有再醒过来,他的辉煌而又苦难的一生,结束在澶州,正月初三的丑时。 九歌趴在床边,抱着赵珩的胳膊,抓着他的手,恸哭,哭声里,是恐惧,是空落,从此,她失恃、失怙,从此她,无牵挂、无来处。 立了春,阳光开始有了些温度,只是早晚间,还是冷。 赵珩去世之后,九歌消沉过几日,没什么食欲,每餐只吃一点点,整个人恹恹的,不怎么说话,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南昭容看在眼里,却不知怎么规劝,想着凡事都有个过程,过几日缓一缓,渐渐就好了。没料到九歌一下病倒在床上。 许是之前照顾赵珩过于劳累,又加上内心哀恸,几件事积攒着,人一下扛不住了。家里没有女眷,南昭容这才感觉到不便,央着方婶儿来了几次,可毕竟方婶儿还要顾着王府,后来也就不好张口了。 柴桑来了一次,九歌喝了药正睡着,他在房里足足待了一个时辰,没说一句话,就只是在一旁坐着。 后来方婶儿带来了自己的女儿,小女孩跟郑羽差不多大,方婶儿就这一个女儿,之前待在家,帮着收拾收拾家里、做做饭,从没伺候过人,舍不得。 这次也是看九歌这边实在没有人,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到哪找靠谱的女孩儿,这才送了过来,就当作个伴。当然,有情分在,也看柴桑的面子。 九歌这病也算不上凶险,就是发烧反反复复,成日里迷迷糊糊,睡的时候多。这么七八天,才算是见好。 她一睁眼,就看见旁边有个小女孩儿在她床边坐着,仔细一看,脸生的紧。 “你……”九歌刚想问是谁,一张嘴,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发不出声来。 “姐姐你醒啦!”几乎同时,小女孩儿见她睁开眼睛,兴奋地叫起来。 “我……”九歌又试了一下,还是说不出话来。 小女孩儿注意到了这点,赶紧起身到桌子那儿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她慢慢将九歌扶了起来,将枕头垫在她身后,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把水喂到她嘴边。 九歌人还没好利索,又喝的急,一口呛在喉咙里,咳了起来。 “姐姐慢点。”小女孩儿把杯子放在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九歌咳了一会儿,喉咙才舒服起来。 “你是?”一张口,九歌自己也能察觉出来,声音还是与平时不大一样。 “我是兰姐儿,姐姐咱们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