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而立,面如冠玉,笑意盈盈,深紫朝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俊秀不凡,传言中的阴晴不定心狠手辣似乎都是些不实的臆测。
然而刚才抬头时于那眸底的惊鸿一瞥却时刻警醒着云暄,面前这个疏眉朗目的徐明霁,不过都是表象。
看着云暄默然不语的模样,徐明霁似嫌不够一样,一步步缓缓靠近:“云姑娘看起来有些面色不妥,莫不是正为林将军之事忧心?”
看着面前不断压近的高大身影,云暄不自觉地小步后退,却仍别过脸去,似是要将沉默进行到底。
下一瞬,背脊被粗糙的树干撞得生疼。
云暄被徐明霁抬手捏住了下颌掰过头来,身前之人眼底翻涌着冰冷怒意,像是暴雨前阴沉的灰蓝天空。
“云姑娘,本官在问你话,你是哑巴了吗。”
云暄咬紧牙关,再次真切地认识到,面前之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徐明霁,如今身份逆转,他是高高在上的宰相大人,云暄心下苦笑,从始至终未变的,恐怕便是徐明霁对她的恨意。
云暄合上眼,不愿再去看徐明霁那明显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的尾指。
而她只能向他低头。
云暄面上愈发冷淡,只闭眼道:“外祖父身在狱中,大人难道连担心都不许吗。”
“自是不会,只是本官怕云姑娘许久未出府门得不到消息,还不知晓——”云暄感到耳畔的声线似是又凑近了半分,“此案,由本官主审。”
“而大理寺卿,是本官的人。”
云暄猛然睁眼,看向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似是终于满意云暄的反应,徐明霁略微松了手上的力道,颇有些暧昧地以指腹摩挲着云暄颊侧细嫩柔软的皮肤。
而云暄顿觉自己像是被阴冷的毒蛇盯上的猎物,凛冽寒意窜上脊骨。
“瞧云姑娘这副吃惊的样子,看来裴探花打听了这么久的消息,竟连这点也未和云姑娘说吗?”徐明霁唇角微勾,声线带着两分轻蔑。
徐明霁口中意想不到的人让云暄闻言一愣。
裴青是裴家嫡长孙,也是与她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婿。
裴家与林家交好,多有往来,云暄儿时又常往林府走动,一来二去便也熟识起来,后来年岁渐长,林家未出姑娘,两家便商量着让二人订了亲,裴家虽隐现倾颓之象,但到底是钟鸣鼎食的世家望族,云父对这门亲事自是乐见其成。
直至半月前,云暄都认为自己会在不久后嫁入裴家,毕竟她已十七,裴青也在今年殿试上高中探花,二人的婚事早在年初便已提上日程,如果没有外祖父之事的话。
云暄想起之前自己的推测,如今裴家恐怕也是在观望之中,虽不至于要立刻撇清关系,但显然没有上赶着攀亲戚的道理。
许久未见过裴青,云暄理所应当地认为对方是在这风口浪尖上避嫌,没曾想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裴青竟在朝中为外祖父奔走,分明还是同年少时一般无二,正直而温柔,即便只是出于责任,也让她感念于心。
思及此,云暄心情复杂,既感念于裴青危难之时伸出的手,又忧心此举会给裴家带来什么麻烦,面上便不免隐隐带出些担忧,显得连眉梢眼角都略微柔软起来。
云暄自是不知自己面上不经意间流露的神情,她只能看见一直紧盯着她的徐明霁突然冷冷一笑,眼底却是怒意更显,语气间是毫不掩饰的恶意:“怎么,云姑娘不会寄希望于裴探花能替林将军沉冤昭雪吧,他如今只不过是个初入户部观政的编修,只要本官想,就能让他回翰林院修一辈子的书。”
徐明霁微微歪过头,笑意盈盈道:“云姑娘觉得,当时候你的裴探花自身难保,还能不能问得了你的事。”
恶劣的话语刺得云暄心中一寒。
无论如何,她也不愿看见裴青因为林家因为她而断送一生的仕途。
当年那个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