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才恼羞成怒:“你又是谁?从哪儿冒出来的?我们两家的事岂容你一个外人置喙!” 王染反诘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啊?” 程子才机敏地扫视了一下苏氏三兄弟,从他们脸上迅速判断出面前这个大个子,并非什么要人显物,于是说话便也有了些底气:“一看你这面相就不像什么好人!奸夫……” “确实!”王染大方承认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也从来不说什么好听的话;我的话,都是字字见血,直捣人心;尤其是,”王染故意顿了顿,身子前倾,盯着程子才郑重其事道,“人的黑心。” “你!”程子才气急无语,只暗暗担心:“这兄弟三人会不让自己见八娘的面;若见不着八娘的面,就完不成母亲交代的事,如此……”想到这儿,一向为父母之命马首是瞻到程子才不禁头疼欲裂,冷汗颗颗从额上冒出来,一阵眩晕袭来,他的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苏子瞻眼明手快,赶紧上前去一把扶住表兄:“你怎么了?” 程子才以手扶额:“无碍,是旧疾。” 苏子由狐疑道:“难不成,真是心虚?”转眼见瞥见苏景先略带责备的眼光,赶紧捂了嘴,躲到一旁。 王染赞道:“你们苏家上下,是不是就你一人敢说真话?” 苏子由闻言眉开眼笑,转头见王染一脸坏笑;苏子由眉头一皱:“这夸人的,是趁机骂了我全家啊?你你,还真是身歪影歪,一歪百歪。” 王染带着几许轻蔑,冷哼一声:“你是知道我的。我想歪就歪,想正就正,从不似你们……”王染用余光扫了一眼程子才,继续道,“明明拧巴阴暗,还得装着自在光明。活得简直比为帝王歌功颂德的史书还假大空。” 苏子由瞪着王染道:“你说完了吧?说完了就闪到一边儿去,今儿可是事关八娘的重要日子。别耽误我们去寻她。” “哦?”王染侧身闪到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你若是不提醒,我还以为是事关你们苏程两家几个大男人的之间的事,八娘,她的意见重要吗?或者说:她果真被允许有自己独立的意见吗?” “起开,起开,风凉话一筐又一筐,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苏子由一脸嫌弃地推了王染一把,率其他三人继续前行。 身后,王染冷冷道:“八娘,若是我在乎的人,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求情,我也不会让她走。” 王染的话回荡在苏景先与苏子瞻耳畔,一路上二人沉默不语。情感上来说:他们深知,王染是对的。但,事理上说,硬要留下已出嫁的八娘,却又显得不通情理。 八娘屋内。 程子才一见着八娘的面,就上前鞠躬行礼:“娘子,你就原谅我,跟我回去吧!我向你保证,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娘子!” 八娘一言不发,只眼泪汪汪的看着三位在场的哥哥,只看得三人眼圈皆红;苏子詹向前拉住八娘的胳膊:“八娘,你若不想回,我们绝不让任何人带走你!” 此时,八娘已经泪流满面,两肩微颤;苏子由连忙上前,扶住了八娘,轻声安慰起来。 景先与子瞻见状,对八娘的心意已经全然明白,于是,苏景先向程子才道:“我们先回正堂吧。” 程子才:“可是……八娘还未回话。” 苏子瞻:“都哭成这样了,要怎么回话?我们三人先回正堂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如此,程子才才一步三回头地跟在景先与子瞻身后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