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是被强制的行为,外界刺激到一定程度我就惊醒,如果不是身体使不上劲,我会猛地坐起,直接冲出病房。 “别、别这样!冷静,冷静,祝愈师!” 有人按住我肩膀,把我摁回床上躺好。我花了些时间认出这是谁,医务处的药师,之前借我流行小说的年长同事。 她把险些被打翻的瓶瓶罐罐扶正,重新给我的手上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仿佛被截肢。定睛一看,我这伤势也和截肢没多少差别。 手指皮肤几乎没有完好处,密密麻麻全是结痂的伤口,令我不能弯曲。手背也受到牵连,皮肤呈现龟裂的痕迹。 惨不忍睹。 气味浓郁的药水浸湿伤口,本该钻心的疼痛,我一点感觉不到。我想神经也受到损伤,不然就是配药中有镇定和麻醉成分。还有一件让我不安的事,我发现自己无法调动祝力,身体里空空如也。 药师看我一眼,温和地安抚道:“你这次消耗太大了,过段时间会好起来的。” 过段时间? 还要多久? 我恍惚想起千切说我睡了三天三夜。 “比赛呢?漫城和拜塔的比赛!” “延后了。具体原因我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城外的森林里出了什么事。”药师回答说,让我把手浸泡在一盆深色药水里。一会儿后,她叹气,“唉,我会尽量不让你留疤的。” “不影响正常生活就行了,留不留疤,我无所谓。” “你好不容易趁着年轻离开祝圣院,不用遵守那边毫无人性的规矩。好好打扮自己,找个好男人组建家庭,这样不好吗?” “不在意和伴侣在生活上合不合得来,而是关注她有没有疤,这样的男人也算不上好男人吧?” “唔,也是。太肤浅了。” 药师歉意地笑,又絮絮说起我刚被送回来的场景。几近失控的凪,无序生长的植物,还有险些把训练场整个烧毁的千切。克里斯不得已出面干涉,把两只精灵狠狠按在利爪下的黄金狮子…… “这两个小伙子真的很喜欢你呀,听说用火的那个还是你的同乡。”药师像是打趣,也像没有恶意的调侃。接着她表情又变得怜惜,柔柔地看着我,“十根手指,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连骨头都碎了,血也止不住。原本是你站稳脚跟的资本,天生浓郁的祝力像是枯萎了,连同皮肤一起近乎干瘪。那时候,我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具用白纸糊在骨头上的骷髅……换做是我,我也会像他们那样难以接受的。” 我知道药师在解释,把我错过的、想知道的实情告诉我。她也想安慰,把这份带着难过的怜爱传递到我心里。 我充分感受到了,很感激,神经不紧绷,开始放松了。但是同时萌发的还有一种尖锐的情绪。 恼怒。 我离开祝圣院,加入漫城的理由很多,想挣脱过去,想证明自己,去变强,去改变令我作呕的现状。 但,拖后腿,成为累赘,成为内部不谐的肇事者。 这一事实冲击我的大脑。就算药师开始包扎,用洁白无瑕的绷带缠绕,遮住皮肤上狰狞的痕迹。 不可能被掩盖的。我会记得这些污点。 “你会好起来的。” 药师枉顾我此刻冰冷的亢奋,也可能我没有表露出来。她还在对我笑,笑得如此亲切。 “瞧,你就要扛过去啦,恢复得很快。”她眼睛垂视我的手臂,暗示皮肤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