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千切着火的拳头没有落在凪脸上,我指头也没有被咬出更红更深刻的印记。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俯身凑到凪耳边—— “当心我撕烂你的嘴,小子。” 绝对不开玩笑,我认真的。 凪嘴唇轻微嚅动,发出苦巴巴的□□。像是梦见被我吸干了血,他本就浅淡的肤色此刻惨白,更显出一副可怜可亲,又自作自受的样子。 我真该撬开他的嘴,再强行喂他一只蛇苦胆。把手抽出来,我终于能站直了,睥睨他时没有丝毫心软。玲王和千切在一旁沉默,心事重重地盯着我。 “怎么了?”我问。 “不,没什么,我在想……我们应该走了。”玲王结巴地说,用手肘顶千切。 千切点头,再看我一眼,先迈步。 玲王好像更急着回哨点,匆匆交待一声就跑起来,把千切甩在身后。我从走廊栏杆处望他疾驰的紫色身影,问千切,“到底怎么了呀?” “……”千切用嘴巴呼一口气,酝酿片刻才吐出来,“长见识了,原来你也会露出那种表情。” “啊?” “没什么,这很好。我放心了。” 千切拍拍我肩膀,徒留我在这没头没脑的问答中怔愣。他走得也很快,一下子只剩下隐约红色光影,在深深的夜幕中明灭。 仲夏的晚风带着水、莲花和堇花的气味从楼下吹过来。我站在病房外,时间像被谜语和戏剧性的邂逅笼罩。在祝圣院频频轮班的守夜日常,如今变成另一种形式的失眠。 第二天清早,我在第一缕晨曦照进病房里时抬头。今天天气一定很好,因为密林尽头处,低矮山峦间的云霞是黄水晶一般的透亮颜色,欢天喜地,冉冉升起。 以职业习惯为由,我找值班药师借了书打发夜晚和失眠。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仍钟情恋爱故事,抽屉里好几本关于骑士之爱的通俗小说,讲述一个,或数个莽撞男人和贵妇人之间委婉曲折的爱情。这样的文学作品和戏剧作品数不胜数,真是经久不衰。 主人公一定得是贵妇人,她是为了家族利益而结婚的,政治婚姻,夫妻之间没有真正的爱情和精神上的交流。有句话就是这么说的,“已婚夫妇间不可能存在爱情,真正的爱情应该存在于婚姻之外。” 不过大多数故事里,她们与骑士的爱情未必有实质性的结果。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作家、吟游诗人和忠实观众,为这种精神之恋深深着迷吧。就像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这时,身后响起窸窸窣窣,布料摩挲的声音。 被子又被凪踢到地上,但这次他醒了。不久之前还孕育在浑噩睡眠的母树中,现在他洁白地出生,仿佛非常之快的由婴孩而少年,渐渐像个成年男子,体态矫健而修长。面庞又还是柔软的,软得像天鹅的绒毛。 凪揉揉眼睛,望向我,“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真羡慕他的心态,有一种说不出的强大。但我不想一大早就计较过去的事,把薄薄的纱帘完全拉开,风送来植物芬芳。楼下种有一棵香桃木,气味有镇静、安眠的效果。 明亮的光线令凪眯眼,努嘴发出低低的哼声。 “太阳出来了。”他咕哝。 “是的,快点换衣服,麻利点,你该回去了。”我把书带走,一边把门给凪关上。 “等等。”凪跳下床,双足如附了飞翼似的轻健,比我曾射出的箭矢还飞快。 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