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次有女声跟了上来。 夏瑞珠暗舒了口气,仍旧没有转身,只是努力合上她的曲调,唱得更准确一些,“摽有梅,其实三兮……” 冷清的正屋里,顿时有了生气。 一遍唱完,又来一遍。 待这遍结束,帐幔揭起得更宽了,有轻轻笑声传来,“你是谁?” “姐姐,我叫瑞珠,是新来这个院里的。” “你为什么不转过身来。” “小时不小心跌入炭盆,灼伤了脸,不好见人。” 身后再次无声。 “姐姐别看我。” “好,我不看你。”梅姨娘柔柔应下。 夏瑞珠心头一喜,把梨汤从帐幔口处递过去,“这是红豆让我送来的,姐姐喝了吧。” “你喝了吗?” “我也喝了,可甜可好喝了。” 梨汤被接过去,夏瑞珠退开两步,拉过一张圆凳侧身坐了。 “好喝吗?” “甜。” “那明儿煮的时候,我少放些蜂蜜。” “嗯。” “姐姐女红好吗,会做衣裳吗?” “当然会,我女红可好啦,你不会吗?” “我只会下厨,女红不好,小时候家穷,没学过。” 帐幔里又安静了。 “姐姐,我有几块毛皮,想做个短比甲,穿在里头的,你会做吗?” “会呀,那你拿过来,我帮你做。” “太好了,谢谢姐姐。” “那你站过来些,我瞧瞧你身量。” “好。” 夏瑞珠拉出块帕子,迅速在脑门上系了,半遮住眼睛,快走两步到帐前,展开双手,慢慢转了两圈。 “嗯,好了。” 夏瑞珠放下手,听得梅姨娘又道,“你几岁?” “过年就十四了。” “哎呀,我也是十四。” 夏瑞珠眉毛一挑,禁不住朝帐里看了一眼,只见梅姨娘端端正正盘坐着,正用勺舀了梨汤喝,一勺一勺,动作轻缓,姿态娴静。 “姐姐几月出生的?” “我是五月初五,正好五毒日,听说这日子出生的人命都不大好。” “谁说的,这是端午节,可是个好日子,有粽子和咸鸭蛋吃,还有赛龙舟玩,你知道赛龙舟吗?” “我听人说过。” “赛龙舟可好玩了,长长的龙舟上可以坐二三十人,大家一起举桨划船,看谁划得快,还有一个人站船头敲鼓,咚咚咚,咚咚咚,可热闹了。等下次端午节,我带你出去看龙舟!” “真的吗?” “骗你是小狗!” “嗯。” “我们可以来拉勾的。” “什么拉勾?” “就是这样。”夏瑞珠小心伸出一手,抓住梅姨娘的手,然后与她小指相勾,拇指相对,轻轻摇了几下,“拉勾上吊,一百年不会变!” 梅姨娘笑了起来。 那笑声轻轻的,软软的,就象过年做的糖糍粑,咬上一口,甜丝丝的,能一直甜到人心坎里去。 林莫带着顾启明跃过了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