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荷翻个了身,仰躺着望着帐顶,长长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德芬姐,你知道吗?其实如果我真想嫁,我也不怕那些流言蜚语。只是,看着我哥一直单着,我就不想这么早嫁出去了,我想要亲自看着哥哥把嫂子娶进门来。只是我哥他,真是命苦,怎么也找不到婆娘。” 闻听这番话,勾起了德芬无限的好奇心,实在忍不住不问一句:“怎么会呢?” 韩岱山不是在县城工作,吃国家粮的么?他长得又高大周正,人又是热心人,怎么会找不到女人?这样的男人,不论是在城里还是在农村,该都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丈夫、好女婿啊。 韩风荷扭头看向她,“德芬姐,你心里一定很奇怪,以我哥这么好的条件—他在县城上班,公家管吃管喝,人长得也不错,怎么会找不到婆娘,是吧?你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德芬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便是回答了。 韩风荷不以为忤,她干脆翻过身来,又把德芬的胳膊抱住了,凑近德芬耳边悄声道:“因为大家都传我哥是财星入墓的命格,有此命格者,夫妻缘分浅薄。所谓财星入墓,必定刑妻。所以,他克妻!” 德芬狠狠吃了一惊:“怎么会有这样的无稽之谈?这是哪个不靠谱的算命先生给你哥算的命啊?” 韩风荷退开了身,忿忿道:“我也觉得这个说法太离谱了!只是,我哥他……” 韩风荷转变了语气,不再那么强硬了,低低地道:“德芬姐,你知道我哥这次急急火火地赶回家来是要做什么么?他啊,是想接他那个对象去省城治病呢。我那个未过门的嫂嫂身体一向不大好,面色蜡黄,动不动就着凉感冒,还吐过血。但是她,哎,她已经死了,都死了好久了,家里只是瞒着哥哥。” “这……”德芬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所听到的内容,实在像是浪潮一样,一下掀得老高,一下宕在谷底,整个脑袋被颠得晕头转向,完全思考不了。 韩风荷续道:“农村没地方发电报,发电报要去镇上邮局,而且价格贵。写封信也要带到镇上去寄,通信不方便,往往一封信来去要半个月一个月以上。那嫂子跟我哥定下来也没多久,才半年时间吧。离我们村远着呢,在窑子村,走路都要走三个多小时呢,一大半天。她就来过我们家两回吧,跟我们一家都不是很亲,我都已经不记得她的长相了。她死了,我们也就没通知哥哥。估计是那嫂子的娘家人给他通了信吧,他慌到赶回来。不过,人都已经入土了,新坟上只怕草都长起来了。” 听韩风荷的口气,并不喜欢那个准嫂子,所以没通知她哥,但是似乎她哥很喜欢人家啊,还想着要带着人去省城治病。 德芬有点理不清楚这家人对那个女人的态度,便不知说什么好。 想了想,道:“你哥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不愁找不到女人的,你不用为他烦恼。” 韩风荷却叹着气道:“哎,只怕是不可能了,他自己也似乎相信克妻的这个说法了。” 德芬顿时很无语,“就因为你哥没能及时赶回来带你那准嫂子去省城治病吗?这怎么能怪他?” 莫说是尚未过门的女人,就是已经过了门的,现今农村的家庭,有多少愿意花钱带着人去那大城市里看病的?医院根本就是进不起的啊。顶多去镇上找个卫生所的医生看看就得了。家里穷的,就找有经验的老人问几个土方子回来,然后自己去山里找些草药熬来吃吃也就算了。 韩岱山有那个心意,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