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透过玻璃,一点温度也没有。多日的操劳和日益上长的年纪让他难得感到了一丝疲倦,这疲倦之中又有一股不受控的躁动,这躁动令他愤怒和不耐。林林总总,归结起来,便是不顺意。 他舌抵着薄荷糖至嘴一角,一口咬碎,沁凉的口感溢了满口,冲上了额角,让久未得到休息的大脑一阵冷麻。桌面的电脑屏幕上有周乐洵这个小崽子在海城画展的实时追踪报道。一个画家,搞得像一个明星一样,竟然也培养了一群年轻粉丝。 这些年他倒是真能自食其力。 周邮臣一瞬间忽然觉得没劲透了,再没有比多管闲事更没意思的事了。 人家小年轻你侬我侬,分分合合,他不知道掺和在其中做什么,无聊透顶。 他扯过笔记本,钢笔晃动,在红木桌上滚了几圈,直直坠落,发出刺耳的刮拉地板声。 好好的一支钢笔,笔头弯了,不能用了。 更烦躁。 啧。 手机再没有震动,周邮臣拿过来,蹙眉开屏,看了几眼未接来电和短信,像是意料之中,并不理会。微信上有新的消息提示,他打开,是他那位远在国外的表姐,要他帮忙关照一下回国办展的周乐洵。 周邮臣划开,视若罔闻。 整个三十二层,除了他,空无一人。看起来也不会再有人来,外头夕阳的余晖照进来,夜色蔓延,海城夜里的繁华开始上演,倒衬得他一个人格外孤寂。 周邮臣拎起外套起身,再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光影背对他,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林晚亭帮忙找了一个护工,护工是个四五十岁的阿姨,干活麻利,她瞧着也放心。土豆是自然不能留在医院的,她决定把她带回去和她住几天。也幸好土豆已经上了幼儿园,平日里白天有幼儿园管,也用不着她太操心,一切都很好办。 邢然和她很客气,一直在谢谢她。 林晚亭想问她,又怕戳到她痛处,更考虑到还有土豆在,一些话不好说。 最后她只能勉强安慰道,“有事打我电话,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如果是林晚亭置于这样的境地,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婚,争夺土豆的抚养权,并让老郑付出代价。但这是她,不是邢然。成年人的分寸大概就在于时刻控制自己的干涉欲,将决定权交还给该做决定的人。而朋友能做的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帮忙。 邢然点头,她知道瞒不过她。 但她还愿意顾忌着她的自尊心,不挑破也是对她的尊重。 林晚亭带着土豆回了自己的小公寓。这小公寓是商业产权,在寸土寸金的海城要比普通民居住宅便宜得多,她当年回国后用积攒的钱贷款买的。 那张支票的钱她至今没动。 林晚亭在外卖软件上挑挑拣拣,她自己一个人随便煮点面吃可以,带着小孩可能营养就不够了。切换外卖地址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恍神,她抬头确认了一下时间,正是下班的时候,她再点进邮箱和短信,是真的没有回复过来,总不至于现在让她回去一趟负荆请罪吧。这种请假没得到正面允许的情况……好像旷工啊。 林晚亭头疼地想,周邮臣这是彻底把她晾在一边了吧。 也有可能只是他忙忘了吧。 但愿如此。 周一一早,林晚亭将土豆送到了幼儿园,又绕了四分之一个海城赶到景南上班,上苍保佑,她到得虽比平时迟了一些,但没有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