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解药 每逢雨日,方怀玉的身子总是隐隐作痛,似乎是她死去的那夜受了太多的凉风,所以留下的病根。虽然这副身子是她十六七岁的时候,可是她的感受为真。上天已经给得她足够多了,能让她起死回生,可是人濒死的时候都是没有预料到这些的。 死了的人一心求死,是不会爱惜自己的身子的。 现下外头雨势渐大,冰冷的雨水打在庭院的叶子上,像是拨弦的琴声,声音随着夜色越来越急促。屋子里头的情形并不怎么好,方怀玉在屋中踱步,屏风里头放置了一个木桶,江聿柏端坐在桶中,神情严肃,仿佛是在忍受着什么。 如音在屏风外头也跟着着急,她说:“夫人,小侯爷在里头真的会没事吗?” “我只是听闻有这样的解药性的法子,可是那药性猛烈,还不知道能不能好。”方怀玉咬着唇,神情也是担心。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的情形,她并不知道过去的那一晚江聿柏是如何忍耐过来的。 她知道了江聿柏并不爱书音,书音也并不喜欢江聿柏。书音从此后做的那些坏事也只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那么江聿柏呢,那样的雨夜下他到底是如何解的药毒? “夫人,可是小侯爷在冷水里泡了一个多时辰了都未冷静下来。”如音颤抖着看向屏风那头,那一头的屏风上有许多的水,浸润在屏风上头雕刻着的龙凤呈祥,还有江聿柏低沉沙哑的忍耐声。 “我去看看,你在外头守着,这药多半是书音求着杜大人下的。若是今夜书音来此处,你在外头也好拦着,还有,这次一定一定要找个靠谱的小厮,去盯着书音。她在禁足,是不能够出府的,但若是她仍然故技重施,记得按住她。” “是。”如音点了点头,飞快地出去将门带上。 这时候屋中就只剩下方怀玉和屏风那头的江聿柏了。方怀玉快步走过去,在木桶中看到了浑身通红的江聿柏。江聿柏的神情格外痛苦,咬着牙,手抓着木桶的边缘像是要把木桶捏碎了,指节泛白,那是用力的证据。 方怀玉看了心疼,一个时辰了,江聿柏那样矜贵的身子怎么能撑得住这样冰冷的水。这下药的人看起来是要让江聿柏死,要让他在这样的雨夜中直不起腰来,翌日也上不了朝。 上不了朝堂复命,会被人认为是罔视帝王恩德。小侯爷蔑视帝王,这是什么罪行,若是往大了说,可能都会背负上谋反的罪名。江聿柏做错了什么,不过是他满腔才华出身在了侯府的门第,不过是他的家中太多的人为了天下牺牲,这样的美名成了他的负担,他背负的重担。 方怀玉从前只知道侯府荣耀,这时候她慢慢体会到了,越是这样的门第,越是要顾全礼数,要维系好这样的门第,实在太辛苦。王氏惩罚她的板子,气急了甩了她一巴掌的那些怒火,她慢慢地好像都明白了,她也明白了王氏为何会那样看重侯府的名声。 有些事情,是身入其中却不得不这样去做。 方怀玉理解,但是她仍然会觉得委屈,仍然觉得这世间不应当这样不公正。 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江聿柏的手上,将他的力量转到自己的手上来。她看着江聿柏,担心地说:“不然我还是帮帮你吧,江聿柏,我们是夫妻,本来就应该同甘共苦。” “我没事,”江聿柏反握住方怀玉的手,这比冰冷的水管用,方怀玉的手是温润的玉,能给他安慰,“只是怀玉,你好像并不惊讶,你好像知道我今日必遭此劫。” “是为什么,怀玉,我从前就在好奇了。” “江聿柏,你放心,这一切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