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袅袅香气,熏得人昏昏欲睡。方怀玉的头点着桌子,正不清醒间,王氏的声音严肃地回荡在耳边:“怀玉,你可是睡着了?” “娘,我抄好了。”被这声音惊醒的方怀玉揉了揉眼睛,她看了看自己抄写的账本,的确是抄完了的,可是最后的几笔用力漂浮,恐怕是与周公谈论蝴蝶之事的时候,周公代自己写的。勉强能看过去,方怀玉将抄好的本子递给王氏。 “我且问你,三日前,侯府的支出是多少两银子?” 方怀玉答不上来,她恍惚着神情看向王氏,心中羞愧。她只顾着看那些字写没写对,数目多了她一个都没记住。她不能言,只是低着头,不敢看王氏。 “可见你没用心,将我说过的话都抛却在了脑后。如今我要罚你,今日的饭不许吃,再拿板子来,挨打三十下。” “娘,数目实在太多了,我没有记住。若是娘再给我些时候......”打板子多疼啊,方怀玉咬着唇。这分明就是在刁难她,就是打量着她答不上来,所以特意准备好的板子。饭也不能吃,饿坏了怎么办? 方怀玉倒是后悔昨晚还嫌饭菜不合她的口味没有吃几口,现下她倒是怀念昨晚的饭菜了。 “拿板子来!” 吩咐不容置喙,方怀玉不能反抗的,她眼眸中有了绝望,低着头不说话也不伸手。这样的举动在王氏眼中,就是反抗。 “大胆方怀玉,嫁进府来就目无尊长,今日的教训势必是要有的,伸出手来。” 方怀玉抿唇,她记得过去的自己听命于王氏,虽然不是因为抄书而被责罚的,可是也被打了板子。她伸出手了,可是得到的是什么,得到的是王氏的厌倦,冷漠。她不再想要看到那样的目光了,她不能委屈了自己。 “伸出手来!”王氏的声音有些急躁,也扬高了声调。 如音见状察觉不对,趁人不备偷偷溜了出去,去找江聿柏。她出门的时候,还能听到王氏再次响起来的声音:“来人,按住她,给我打!” 方怀玉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仰着头,不肯让泪花砸下来。她将王氏看了个清楚,她看到了王氏身上那些贵族夫人眼中的鄙夷,她们在这高屋中活得太久了,总是被礼仪和规矩束缚住,从未想过挣扎,也想要把所有的女子都拉入这样的深渊中。 她死之前,并未察觉到。可如今她清醒了过来,她恨自己为何现在才领悟,也恨过去的自己为何能够逆来顺受。 “娘,我这一生只想要有人至死爱我,再无其他。”他人若是苛责误解自己,对自己不满,这些都和她没关系。过去的她就是太在意这些,活得不痛快不潇洒,而她如今要从头开始,做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只为自己活着的人。 此话一出,落下来的是板子清脆的声响。一下、两下...... 江聿柏还是来晚了,他看着跪在地上手掌通红的方怀玉,心中一窒。他也顾不得什么体统规矩,上前将方怀玉抱在怀中,查看手掌的伤。那板子的威力他是领略过的,小时候他贪玩,母亲也曾这样责罚过他。母亲告诉他,即使出身高贵,仍然要让人看得起。 小时候他被打了二十板子,很久才重又握起笔。 方怀玉的肌肤本来就细腻,怎么能受得住呢?江聿柏看向方怀玉,方怀玉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她的眼眸中没了挣扎,看向江聿柏愣是让江聿柏慌张不已。 “娘,你缘何打她呀,她做了什么错事?”江聿柏回头,看着气定神闲的自己的母亲。 “她目无尊长,这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