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过蚤食。 椒房殿内,卫子夫才用过朝食,闻宫人来报霍去病在外求见,勾唇笑了笑,“这孩子竟一早便过来了,请进来罢。” 沉碧和少淑相视一笑,伺候着皇后穿衣上妆。 卫子夫在偏殿候着,她身着淡绀色长生纹曲裾袍,蛾眉轻扫,粉妆玉砌,端坐在上首。 逆着光亮,只见霍去病和一个齐平他肩膀的女子自殿外走来。 霍去病跪下先行拜礼,声音郎朗:“去病拜见姨母。” “奴殷陈拜见皇后,皇后千秋万岁,长乐无极。”殷陈在他身侧俯身跪下,朗声叩拜。 “你就是去病说的女医,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座上人语气温和。 殷陈支起上身,香影一再提点过不能直视皇后,她垂下眼皮看着离自己不远处镶嵌的精美玉砖,身上被朝阳晒得暖洋洋的,但跪在阴凉的宫殿内,凉意自膝盖向上攀爬。 卫子夫眯了眯眼,在看清她的模样后微怔一瞬,柔声道:“未曾想,医者竟如此年轻。” 殷陈正想着如何答才会不失体面,却听身边少年佯嗔道:“姨母可是信不过外甥?” 殷陈微微侧目,瞧向霍去病。 霍去病此时眉梢飞扬,一副向家中长辈撒娇的明媚姿态。 她这才意识到,霍去病其实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会同长辈撒娇卖乖。 卫子夫轻笑道:“去病的眼光,从来都是极好的。” 殷陈想起霍去病为卫长公主选的生辰礼,一时琢磨不出卫子夫此话究竟是夸赞还是揶揄。 经由他一番解围,气氛缓和了许多,卫子夫微扬下巴,道:“你们二人还未吃过朝食罢,入座先吃过朝食再说。” 一群宫娥端着食案入殿,殷陈打眼一瞧案上各色菜肴,造型精致得她不忍下箸。 霍去病倒是十分捧场地吃完朝食。 殷陈雅坐于丝绸坐席上,抬头瞧卫子夫。 她周身清雅,没有上位者的低蔑,亦没有曾是低位者的怯懦。她只是坐着,仿佛生来便是为坐在那里一般。 殷陈正要移开目光,却见卫子夫忽而抬眼看向她,二人目光相触,卫子夫弯眸一笑。 殷陈愣愣看着她,也勾唇笑了笑。 宫人将食案撤走,又伺候着二人漱口,才退了下去。 殿中只剩三人,卫子夫轻咳了一声,“殷姑子,去病有没有为难你?” 殷陈讶然,见霍去病朝她投来一个眼神,“回禀皇后,霍君侯对奴很好。” 卫子夫却一脸不信,她清楚自家外甥的脾气,轻声笑道:“若他为难你,你偷偷与我说,我定要罚他的。嗯,就罚他十日不准吃饴糖。” 殷陈挑了挑眉,仿佛知道了个天大的秘密。 霍去病连忙站起来,打断道:“姨母,等会儿我还要去参加皎皎的生辰宴,先让殷医者给您诊脉罢。” 说罢落荒而逃转身出了殿。 殷陈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宫人沉碧和少淑端来盘匜,给殷陈净了手,擦干,才引她走到卫子夫身边。 殷陈抬眼看卫子夫,她曾见过许多美人,仍旧为眼前这个女子的容貌所惊叹。 卫子夫生得极白,一双秋水眸,长眉纤细,眼尾虽也微微上扬,却不同于霍去病的盛气凌厉,眉宇间独独有一股柔和,轻柔娴静,恰如轻雾拢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