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和门前,三十六阶汉白玉丹陛壮伟,正中雕龙宝座上,年仅五岁的幼帝腰板挺直,大伴于磊给他垫高了脚踏,这才坐得稳当。 几步之遥,年轻的皇太后垂帘坐于御座后,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里流光潋滟,精致的唇像是一颗鲜红欲滴的樱桃,轻轻一动,就能蛊惑人心。 “肖侍郎,你身为户部侍郎,掌四海钱粮,却胆敢做出这等事来,该当何罪?” 她的眉心微拧着,声音不轻不重,却犹如一道惊雷劈了下来,令堂下的户部侍郎煞白了脸色。 肖博山立马跪了下来,脱下乌纱帽,双手上呈道,“微臣认罪,自认无颜再当担此职,这就辞了官,任凭圣淑处置。” 就在一刻钟前,余左通政刚刚弹·劾肖侍郎身为三品大员,私下里竟多次参与赌·博。 弹·劾的声音一出,在场官员无不震撼,可震撼中,又分为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思。 有人吃惊于余左通政,竟然敢弹·劾肖侍郎,有人则震惊道貌岸然的肖侍郎,竟然是一个赌徒。 当然这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这肖侍郎不是什么张三李四,而是当朝首辅郦延良的外甥。 谁人不知,当今的皇帝只是一具傀儡,真正的权利落在皇太后蔺嘉月、权倾朝野的首辅郦延良,以及半路杀出来的摄政王魏邵身上。 首辅郦延良已入知天命的年纪,满头银丝,因腿脚不便,从先帝起,便特赦他免跪。 此时,他却举着笏板站了出来,膝盖微颤地跪了下去,“圣淑,老臣身为肖侍郎的亲舅舅,因朝政繁忙,一时怠慢了外甥,没想到他竟走了岔路,老臣教导不力,还请圣淑问罪。” 嘉月余光一瞟,示意太监去扶他,嘴里慢悠悠道,“郦首辅快请起,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过,再说了,肖侍郎也敢作敢当,辞官认罪,你何必自责?” 太监很快搀扶着他站起来。 郦首辅道,“多谢圣淑开恩,老臣实在惶恐。” 嘉月还没说话,端坐于皇帝右下首的摄政王魏邵却开口道,“圣淑,臣以为,肖侍郎虽私德有亏,可值上到底兢兢业业,众臣都看在眼里,还请圣淑驳了他的请求,罚三月俸禄,小惩大诫也就是了。” 魏邵名义上是当今天子的皇叔,却与皇帝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因为他先帝在世时,认下的义弟。 此人是武将出身,在战场上立下赫赫之功,后来替先帝肃清朝堂,又立下汗马功劳,于是先帝认他为义弟,册封为王,并赐国姓“燕”,作为他的封号,地位可见一斑。 他身量很高,又兼肩宽窄腰,坐在那里,气势摄人,仿佛傲立在雪山之巅的松。 可怖的是他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陈年旧疤,像是将他的脸生生劈成两半。很多人见了他便自动垂下眼帘,气势自然就短了一截。 除去这道疤,他的面容倒是出人意料的英挺,深邃的凤眼黑沉沉的,似乎会吞噬人心。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那道刀疤,早就断绝了他的姻缘,要不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怎么二十八岁了还没成家呢? 众臣心里不由得暗讽道:权倾朝野又如何,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嘉月鼻息轻哼一声,道:“摄政王有些偏袒过甚了吧,罚三月俸禄,岂不等同告诫朝臣,私德败坏也无伤大雅,罚俸三月,比起赌桌上的筹码,不过是九牛一毛。” 魏邵对于她的讥讽并不意外,可是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续过她的话道,“圣淑深谋远虑,是臣疏忽大意了。” 众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