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帮手 冯姨娘提着木桶把水倒进水缸,一昧低头干活不答话。她不是不愿回去,只是膝下没个儿子傍身,没得倚仗。大公子不幸遇难后夫人的境遇她也是亲眼目睹的,邵家终归是要落到朱旖儿母子手里,眼下在这里还过得去,若是回去,只怕连现在这样的清净日子都没有了。 只可惜了槐如,如花似玉的女儿跟着她过这种日晒雨淋的生活。 冯姨娘道:“我在这儿住惯了,怕乍回去消受不起金银富贵。大小姐若是发善心,只求能把我槐如带回去照拂一二,明年过了笄礼,随便寻个差不多的人家嫁出去便是。” 邵月如见她不愿答应,她上前走到水缸边,站到冯姨娘面前,双眉颦蹙着,拉着冯姨娘的手认真请求道:“实是我没法子了才来求姨娘,我已同江家大公子定了亲,婚期就在下月,出嫁之后多有不便,难顾三处周全,母亲又在病中,把槐如带回去也难以照拂,这才来求姨娘。” 冯姨娘虽风韵犹存,可到底年龄上来了,在庄子上辛苦两年,已经略显老态,性子又是个软和好拿捏的,指望她回去和朱旖儿争宠,那不现实。若仅是想寻个留住邵恺,她重新寻个年轻貌美又妥帖懂事的丫鬟放孙仪房里也不是难事。 只是她舍不得槐如再在外面吃苦,单接槐如回去,她必不舍冯氏,再则她也不想为了自己一己之私断送别的姑娘一生,倒不如接冯姨娘回去,有母亲坐镇中军,再有冯姨娘帮衬,也勉强能应对朱旖儿。 “姨娘就算不为我,不为自己,也为槐如想想。” “可……我已年老色衰,就算回去又能做什么。” “只要姨娘想,我与母亲可以帮你。” 冯姨娘握着瓜瓢,看向瘦弱的槐如,思量了半晌,终于还是点了头。 得了她的答应,邵月如终于下心来,她接了冯姨娘手里的东西丢进桶里,让耘春扶着冯姨娘去收拾行李。 她们行李不多,带得走的带不走的,收拢过来也才两小个包袱。 邵月如和耘春帮着把东西提上马车,冯氏走在最后,看了空落落的小屋半天,才缓缓挂上锁。 车夫挥着鞭子“咻——”地一声在空中划响,车轮碾过车辙,往城里去。 出了庄子下山时,遇到一伙人赶着大队马车,她们停下来避让,只见那伙人从岔道口拐朝另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往山里去,也不知车上装的什么,马拉得费力仰天打鼾,车辙子约莫有五指深。 车夫在外头多看了两眼,便被人呵斥恐吓再看挖了眼睛,吓得车夫忙背过身去。 邵月如心里直觉不对劲,但她也不能做什么,只当是自己多思多虑,没放在心上,等那去伙人走过,才让车夫赶紧回家。 今日邵桐如照旧在周家,朱旖儿被孙仪打发出去办事还未回来,小儿子还在学堂听学,母子三人都不在家中。 邵月如带着人大大方方回到邵府,和耘春吩咐了两句,便让人给冯姨娘和槐如洗漱,不多时耘春便从孙仪房里回来,带了两支素色淡雅的珠钗给冯姨娘装扮上。 冯氏年轻时也是个清丽美人,尽管在庄子上吃了些两年苦,但梳洗装扮上,看起来年轻不少,又有为人母的温婉,邵月如看着心里胜算又多了几分。 邵月如带着他们母女去孙仪房里,聊了些时候她又把槐如带去庖厨,吩咐小厮去县衙守着。 等小厮将邵恺接回来,邵月如带着槐如熬的粥笑盈盈过去,“凉饮伤身,父亲仔细身子。庖厨正忙着,晚膳还有些时候,父亲不妨先用点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