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吆喝,知远下意识就朝纸人看去。它现在已经完全被渗出的血染成了红黑的颜色,暗红色的纸上撕裂的痕迹蛛网一样密布,看着就触目惊心。 不过,纸人自己倒是完全不以为意。他托着脸,一副在思考的样子,语气也依旧轻松: “情况跟预想中有点差别……我有了个新的猜想,还需要验证一下……你先随便跟他说两句吧,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知远忍不住怀疑地看着纸人。他可还记得,它上一次验证的结果,可是“一道神识而已我又不是损失不起”! “对,”纸人点点头,“你完全不说话都行。” 说话间,那无脸船夫已经不耐烦了。他看起来已经一把年纪了,又瘦又干,让人很怀疑他能不能摇得动这船。但梦境是不能用常理推断的,他一摇船篙,河岸就又缩了几分,现在知远的脚已经站在水边了。老船夫撑了撑竿,语气带着几分不悦: “两位,你们买不买票啊?不买老夫可就划走了!” “请问这船到哪里?票怎么卖?”知远赶紧问。 “这船是到对面正殿,送人去见城隍爷的,至于票价……”船夫回答到一半,突然就顿住了。接着,他恨恨地撑了撑那竿子,语气十分不满: “你们两个都不满一米二,按规定老夫不能收你们票钱!要白干了!” “啊?”知远懵了,“我一米七啊?” “别说笑话了!”船夫轻蔑地回答,“这河宽都还没到一米二,你两有一米二的话,还用坐船吗?” “那岂不是说你一定会白干?”知远忍不住问。这免票额居然是按实际长度算钱的?那这个船夫在这里是干嘛的? “对!”船夫又撑了撑竿子,语气还是很恶劣,“你们上不上,不上老夫就划走了,不白干了!” “上!”纸人果断地回答,接着才对知远解释,“对你来说,情况应该是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但我现在还不方便解释。接下来你就顺着你的心意,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吧。” 真的吗……那个“应该”听着就很可疑啊? 知远心里怀疑,但回头一看,光秃秃的河岸没有任何其他的退路。既然这船是他自己安排的,那应该……能上吧? 上船的过程倒是很正常,船夫一划就划到江心也很正常——知远早就习惯了梦里闹着玩的距离。可当船在江心慢了下来,船夫一竿又一竿,慢悠悠地划着船时,知远开始感觉不妙了。 “两位闻起来……是生人吧?”船夫的声音听起来意味深长,尤其在四周都是茫茫的水面的情况下。 知远求救似的看向纸人,纸人却老神在在地坐着,还优哉游哉地翘着纸腿,一点也没有要解围的意思。知远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请问老先生有什么指教吗?” “指教倒说不上,只是老夫觉得,去见城隍爷的话,或许熟人会比较好吧?” 船夫一边说,一边居然还从船舱里拖出个贴着“汽油”标签的桶来。知远顿感不妙,他看看还抓在手上的纸钱袋,急忙赔笑道: “老先生跑这一趟也辛苦了,我这里有点钱,算是慰劳老先生的辛苦费吧!” “好!”船夫拍起了掌,“小家伙上道!那这一袋钱,小家伙准备给老夫多少呢?” “老先生在这里划了这么久的船,一定很累吧?”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知远的嘴分外地甜,“如果我把这袋钱都给老先生,老先生就可以不用划船,从此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