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胳膊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朝外看,她的睫毛上沾着眼泪,嘴唇微张,整个人愣住了。 青袖广袍的俊美男人,眉眼间含着无奈的笑,朝着她伸出了手,“来。” 呆愣的玲珑将自己沾着灰尘的手,放在了那双温暖的宽大手掌中,那些对狐仙的可怕想象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玲珑惯会得寸进尺,试探着摸清楚狐仙的温和脾性后,胆子日益大了起来,她总借着侍奉狐仙的名义,跑到狐狸洞里躲闲。 狐仙偶尔会佯装生气地批评她两句,大多数是坐在石桌前,持着一卷书册,认认真真地读书。 新鲜感过去后,玲珑便感到无聊,她毫无形象地挂在小塌上,问:“狐仙大人,你有名字吗?” 狐仙放下书卷,偏头看向她,“吾有一名,唤作浮欢。” “浮欢。” 玲珑轻轻念了一遍,然后立刻翻起来坐直了身体,“取自何意?” 浮欢轻轻招手,示意她过去。 玲珑窜到石桌旁,浮欢提笔,墨色在白纸上晕染开来,他写一个字,玲珑便跟着念一个字。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狐仙大人,你有那么长的寿命,还受人敬仰,难道不快乐?”玲珑仰起头望着他。 浮欢微微一笑,搁下了毛笔,“吾早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体会不到你感受到的悲欢离合。” 他日日守在这里,内心如同一潭波澜不惊的水,平淡而恬静,偶尔听听村民祭拜的愿望,便是一日的消遣。 铃河村的人对他很敬畏,直到有一日,那些祈求的声音中,夹杂了不和谐的骂声。 浮欢只觉得有趣,像是一粒石子投进了水中,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那多无聊啊!”玲珑惊讶道,但她很快又笑弯了眼睛,心里有了自己的小算盘,“你一个人待在这里,肯定很闷,以后我有时间就来陪你。” 玲珑说话算话,她不再和村子里的孩子鬼混,日日都去狐仙庙,连她的家人都惊住了。 暑去寒来春复秋,直到那年的祭祀日…… 小塌上的女鬼突然惊醒,她警惕地望向门口,昏暗的甬道中走出了气宇不凡的一对男女。 女子持着桃木剑,望向她的目光中透露着不解和怜悯。 玲珑冷笑一声:“原来是你们。” * 李月楚此刻冰火两重天,狐狸洞内像是一个冒着热气的大蒸笼,她脸颊热得红彤彤的,可怀里像是抱着一块冰。 洛观屿伤得很重,又被一剑刺伤了胸口,感受到指甲腻滑湿热的血,她迟疑道:“……你这样真的不会死吗?” 她听说过以毒攻毒,可没听说过以伤止伤。 “放心,死不了。”少年眼睫颤动,面上的颜色逐渐淡去,变得苍白,他气若游丝地自嘲,“……顶多变成个怪物。” “真的?” 李月楚瞪圆了眼睛,这里到底是个半玄幻世界,无奇不有,就是不知道这厮到底有多怪? 洛观屿听见少女竟隐隐兴奋的声音:“那你是会长出三个脑袋,还是有六条胳膊和八条腿?” 洛观屿:“……” 少年神色古怪地抬头看她,见她表情认真,甚至眼睛期待地望着自己,心头莫名一梗,“你脑子里乱想什么?” 李月楚明白他的意思了,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怪,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个代表着遗憾的音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