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也只得强压着心头的一股火气,顺坡下驴:“令嫒说的有理,我身宽体阔,也合该饮食清淡些的。” 从季瑶口不择言的制止许夫人起,苏桃便心下了然,却并不点破。 她倒要好生看着季瑶的这出戏,到了最后该如何收场…… 思忖间,那盘肉已然漂出去挺远,被一帮女眷分的差不多了。 苏桃微微挑起眉梢,饶有兴致的看向如坐针毡的季瑶。 见季瑶搅皱了衣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煞为精彩…… 就在大家才要送肉入口时,季瑶又再次站了起来:“等等!” “瑶儿,我简直是把你惯坏了!” 太师夫人语气泛着冷:“在座的许多人都是你的长辈,在长辈面前尚且大呼小叫的,你成何体统?” 她只有一女,平日里是娇惯了些,但瑶儿往常该有的礼数是一向不差的,怎地今日会如此反常? 不欲再多想,太师夫人不耐的摆了摆手,道:“送姑娘去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好歹也要撑到席面结束,瑶儿适才说的话已然无形中得罪许夫人了,她断不能再给瑶儿得罪别人的机会! “娘,女儿只是觉得那盘肉许是放凉了,应再让厨娘热一热…”季瑶尤不死心,临走前找了个牵强的借口。 显然,这个借口是占不住脚的,有人笑道:“无妨,天气本就炎热,这菜肴也就不必一热再热了……” 季瑶一时间想不到其他借口,只愤愤的瞪着苏桃,在她被带离席面后,又直接传唤了宝蝉。 宝蝉则满目喜色,只当是那药效起了作用,姑娘要给她赏赐,她迫不及待的轻提裙摆,急急走去姑娘的闺房,低眉敛目,微服一礼:“小主子!” 啪,季瑶手中的茶盏猝不及防的砸了过来,宝蝉能躲却不敢躲,生生挨了一茶盏,低呼一声疼后,她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小主子!” 粘腻的血液顺着额头滴落在地上,吧嗒吧嗒,她连擦血都不敢,只将头埋的更低了几分:“宝蝉不知哪里有错,还请小主子明白示下。” “说吧,”季瑶与人撒了气性,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夫人单独赐给苏家姑娘的那盘肉,你往里面放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可还有解药吗?” 宝蝉不解其意,既下了药,为何还要解药?但她不能多问,只恭恭敬敬的答:“回小主子,是巴豆粉!” 季瑶拧着眉,再问:“巴豆粉这东西好像也吃不死人吧?” 宝蝉压低了声音回:“宝蝉在愚钝,也不敢让苏家姑娘死在太师府,小主子请放心,那药量保管会让人腹泻不止的难受一阵,却不足以致命。” “不致命就好,” 季瑶心弦松缓,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垂眸,瞧见殷红的血液染脏了屋内的上等地毯,心里那股无名火气又猛然蹿了起来:“你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点滚出去给自己清洗干净!” “是,”宝蝉眉眼低垂,有些失落的走出房间,不禁腹诽道:唉,这就是命!人家是天生的主子命,她却是天生的奴才命,奴才就合该任打任骂…… 她生怕旁人瞧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一路都低着头,鬼鬼祟祟的回到下人们所居住的耳房。 宝蝉绞起湿帕子,轻轻擦拭着额头的血珠,暗暗心疼自己为巴结主子,是自掏腰包买的巴豆粉,半个月的月银搭了不说,小主子还拿她撒气性,这不就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