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牛车缓缓行驶在铺着小雪的路上,车轱辘碾出浅浅的车痕,留下长长一串。 霍灵山看着手里拿着杂草玩的小姑娘,还是忍不住问道:“掌柜的什么时候教你识字的?” 薛长平想这对自家二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答道:“也不算是掌柜的教的吧。在我来客栈之前有一对养父母,他们从塞外来,好像是来这太元做些小生意,会说太元话也认得太元的文字,是他们启蒙的我。后来掌柜的总是晚上吃完饭坐在院子里吹牛,但是他说的那些故事让我觉得听不够,有时候我就缠着他多讲些,他就甩了些话本子给我将我打发了。” 薛长平现在想来,估计掌柜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话本子,骗她三书五籍是话本子实则是想用书本上大篇的文字吓退她:“所以有不认识的字儿,我就从街头那家酒坊偷一小瓶酒来给掌柜的,掌柜的开心就给我说很多很多。” “我倒还不知道你偷过酒?”霍灵山错愕之余又觉得好笑。 薛长平见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道:“嗐,二哥,你不知道那酒坊是个黑店,一小瓶酒都够买十个馒头了,我和那酒坊老板的傻儿子混的好,是他常常帮我偷拿的。” 霍灵山:果然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有时候呢,我就偷偷去旁听李地主家的女儿讲学的学堂,那先生讲得还不错,可惜那李茹花每节课都打瞌睡,真是浪费了。” “我看有时候还有客栈歇脚的客人给你拿着纸讲着些什么。” 薛长平想起来笑了笑:“是啊,有些客人确实深藏不露。有的从太元内腹来,给我讲京邺,五都十城的景象。有的从塞外来,给我说塞外六部的故事。那些客人自然不会白讲,每次都是和我打赌客栈门口那棵老树上的鸟窝里有几只鸟,每次都输哈哈哈” 霍灵山听罢摇摇头,又不自觉笑得开心,又突然发觉什么。 “等等,你说给你讲塞外六部从塞外来的客人,是什么时候?” 薛长平算了算日子:“也就从渃水城走前几天,那几日似乎从那边来的客人多了些,有的人口音就听得出来不是太元人,他们还教我怎么说塞外话。” “什么塞外话?”霍灵山皱眉。 “好像是‘乌门必胜’?我听着像是骂人的话。怎么了二哥?我们那边陲,有些两地的人混迹不是很正常吗?” 霍灵山的眼神逐渐深了下去:“是,但是即使从那边来也绝不会在太元的土地上随便就说塞外话,那是小镇上不成文的规矩。你知道乌门是哪里吗?” 薛长平逐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正色摇摇头。 “塞外,乌汗的心脏。” 薛长平闻言脑中再次理清楚思绪,她先前敏锐地发现为何最近渃水城的刺杀都叫她撞上了,这绝非巧合。 为何四娘因为一些传闻要让她和二哥都去渃水城,离开边陲。 薛长平看向霍灵山,郑重道:“二哥,你告诉我,为什么四娘叫你带我去渃水城?” 霍灵山看小姑娘神色严肃:“四娘说北边要打过来叫我带走你只是个由头,她和掌柜是想你去拜师老先生,跟着他读书。” 这回换薛长平愣住:“什么?” 霍灵山道:“你平日的那股聪明劲儿大家都看在眼里,掌柜的从没有正经收你为弟子是不愿再提曾经的身份,就送了些书给王老先生让你跟着他学。却没想到你倒是已经有了本事。不老实告诉你是有些事那时还不方便都告诉你,等你拜师了之后,自然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