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注意到,走廊里正传来悠扬欢快的歌舞声。莱雅莉跟着乐器演奏的旋律,不成调子地哼唱着,拉扯着他的手轻轻地摇晃。他们像两只喝得烂醉的猫那样东倒西歪,与其说是在跳舞,不如说是他在她的拖拽下不知所措地来回踱步。 昏暗的地窖在火把暗橘色的光照下像是一个小小的史前洞穴。他们合二为一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随着闪烁的火光摇曳。他呼吸着她血液的味道与地窖中弥漫的酒味。她的头歪靠在他的颈窝,轻轻地嗤笑着。这不合时宜的亲密令他感到不安,他的心在胸膛中狂跳,可他却无法抽身。他们像两个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沉浸在死亡与绝望边缘的绵软空气中。 “莱雅莉,求求你,再这样下去……” “嘘。” 她带着诡异的笑容制止了他,随着音乐拉着他转了个圈。他们像两个不懂事的孩子那样随着乐声在细腻昏暗的火光下乱晃,却显得比任何一对宴会上翩翩起舞的爱侣更加贴近彼此。 “你听啊,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跳一整晚呢。” 她虚弱地说道。如果此刻没有躺在地上的男尸与她浑身的鲜血淋漓的伤口的话,这会是多么令人心醉的一支舞。他手足无措地配合着她疯狂的行径,而她只是平静地随着遥远的音乐来回摆动。 “求你了,莱雅莉,我们快离开吧,你的血……” “还能去哪里呢?”她轻笑着问道。 他如梦初醒地发觉自己根本给不出答案。正当他沉思时,莱雅莉气若游丝地补充道: “抱歉啊……特意叫你过来看着我死去。我不想就这样……一个人死在这里……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他们在庆祝她的生日,就像在庆祝我的死一样。谁都不会在意的……可是你能理解我的,对不对?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吧?”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身体变得更越来越冰冷、沉重。她还没来得及叫出他的名字,就很快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了意识。 她的身体一整个倒进了他的怀里,他才意识到这个女孩的全身的重量比羽毛还要轻。她紧紧抱着旧衣物的手像坏掉的木偶一样垂了下来,有什么颇具重量的东西顺着她松开的臂膀砸在地上。 他紧紧搂住她,将额头埋进她散乱的红发中,慢慢地蹲下,借着摇晃的火光查看掉落的物体。那是一本有些老旧的速写本,正好摊开在一页肖像画上。柔软的色粉颜料在刚才掉落在地时被蹭掉了一点,发黄干裂的纸张上,棕发碧眼的年轻女孩的面庞如同一个被抹去形象的幽灵。 他颤抖着合上了本子,将它连同散落在地的色粉笔一同收好,全都包裹在她的旧衣中。 他抱着女孩在狭窄的走廊里穿梭,躲避着往来的宾客与家仆。最终他在马厩偷走了一匹客人的马,沿着红砖宅邸的侧面小心地寻找着逃跑的路线。 一阵亮光突然照亮了他的头顶,他一颤,下意识地将莱雅莉裹进自己的斗篷里。在他们上方,一处阳台的落地窗打开了。房间内歌舞升平、人声鼎沸的盛况像一个遥远的舞台。一个十二三岁的金发女孩背靠在阳台的扶手上,平静地将手中的镀金烛台举向了厚重的窗帘。 火舌顺着布料快速地攀爬、繁殖,火光在她身前燃起,将她变成一个黯淡的剪影。她注意到了他们,冷漠地扭过头,从上方投来视线,并漠不关心地朝他们挥了挥手,用她缺了两颗牙齿的鲜红小嘴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从她一张一合的唇语中,布莱姆读出她说的是“再见了,女巫小姐”。他头皮发麻,牵着马朝远处的林场狂奔,一到了山丘上他就抱着她上了马。他最后望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