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德痛苦地跪倒在地,就连吸进喉管的空气仿佛是在灼烧一般。 父亲布莱姆的轮廓在晨曦中模糊起来,他苦涩而悲悯的笑容慢慢在维拉德眼前消散了。维拉德慌乱地想要伸手去抓,就好像要去抓住他十年童年幸福的泡影,但是沉重的痛苦与思绪潮水一般将他的意识吞没。 他睁大了眼睛,他的意识拼命抵抗着这陌生力量的侵入,却又发现这滚烫的力量只是沉重而悲悯,并不邪恶,也无敌意,那些不属于这个十岁男孩的……是父亲的记忆。 维拉德呆滞地任由那些记忆的思绪汹涌地涌灌进自己的脑内,一瞬间他失去了意识,仿佛特瑞·阿鲁卡多从未存在过。 他浑身滚烫,无比虚弱,而当布莱姆用颤巍的手将母亲的尸体送进他的怀中时,他却惊异地发现自己的瘦削的双臂竟然承受住了母亲的体重。他知道,昨天这双手还无法提起后院的水桶。 父亲温柔的手抚摸的是他的头发吗?为什么会变得那样长,还泛着冷冷的银光呢? “把妈妈带到海边,好吗?这是我和你妈妈最后的心愿。” 维拉德怔怔地看着布莱姆收回手,清晨微弱的阳光竟然透过他背着光的剪影,照射在维拉德身上。 为什么他还笑着呢?维拉德看着父亲为掩盖这残酷的结局作出的可悲努力,却并没有觉得他脸上的表情有丝毫的可怜,尽管他高大的身影如破败的堡垒一样随日光倾泻在地上时,仅仅是一个被命运车轮碾碎的痛苦脆弱的影子,可这影子并不弱小,也不可怜。 父亲还未消散在人世的最后一个瞬间,十岁的维拉德·阿鲁卡多学会了,有什么东西崩塌了,而有些东西却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