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 很尴尬,可他笑不出来,只是继续道:“他们想让我弹琴。” 你知道我弹得有多糟。 不,你不知道。就算是十四年前他也没在她面前弹过琴。 而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妇人们,脸颊像喝醉了一样绯红(今天她确实有些醉意),神色有些慌乱羞恼。而她们相互小声交谈,还饶有兴致地笑着,那笑容有几分幸灾乐祸,带有女性独特的俏皮与诱人的邪恶。 片刻后,她咬咬牙道:“我能否一人领两人的罚?他不擅长弹鲁特琴。” 这下轮到那群男人们震惊了:伊西多尔好大的排场,竟让科穆宁夫人替自己领罚。 而实际上,高迦米拉想的却是,如果不接下这个惩罚,她们不知道会出什么馊主意让自己更下不来台。愿赌服输,今夜不分高低贵贱,正如同在末日审判时你我都是一具枯骨:没有珠宝和皮囊、仅能通过髋骨形状判断性别、通过牙齿的折损情况分辨年龄(更何况她只不过是个田税比别人略多的寡妇罢了)。虽然她一向没什么艺术天赋,但唱歌走音弹琴错音之类的情况还没有出现过。 很好。她见所有人都默许了,便向伊西多尔递了个眼色:把琴给我。 —————————————————— “需要我回避吗?”达芙涅问道。因为她看见一个覆着面纱、戴着手套的医官根据他的吩咐从那扇镂空檀木门后走出来。 作为一个典型的萨克森人,故土的冷冽与直率已深入骨髓,她不喜欢这里。黎凡特的宫殿大而幽深,回廊曲折,尘埃在昏黄的光中起舞,在雕花投下的明暗阴翳中时隐时现,房间层层嵌套犹如《一千零一夜》中的故事,繁复如大不里士的细密画,不按照比例尺上的标度展开。你永远不知道影影绰绰的人影会从哪扇门后转出来,也不知道推开某扇门能否到达你所想的房间、见到你想见的人.....命运的未知在陌生的土地上被放大......这不是法兰克人应该待的地方,这是塞壬出没的神秘海域。它早晚会吞噬她,以及他。 医官经过简单的礼节性问候,已经把手提箱放在他对面的矮凳上,准备查看他脖颈外侧新出现的病变症状。 “去留随你。”他在帷幕之后简短道。 她早晚要看到这一切,一味的躲藏不会是他的选择,正如他下棋时觉得无路可走了就会让王棋突出已成桎梏的保护圈主动去吃对手的子——不惜被屡屡将军,结果往往会暂时打乱对手的阵脚,甚至逆风翻盘或者不得不以和棋告终,这样的话即使落败他也有种肆意的快感。 可是现在他并没有这种快感。就算不能获胜,也要令对手惊异乃至惊骇,这固然是他的信条,可达芙涅不是对手。不论他作出何决定,都可能伤害她(但愿他没有自作多情)。这才是真正的死局,大概类似于斜进一步会被马吞并,后侧退一步就处于后的攻击位点之内,其他的路都被对手或自己的卒堵死。 医官在看过他颈侧状况后从药箱里拿出许多瓶瓶罐罐,经过简单的清理消毒后开始上药,并且与他小声交谈着什么。或许是一些千篇一律的注意事项与叮嘱,并关于最近起居活动的询问。 她听见鲍德温在追问之下不得不交代了几句(和外出有关),医官神色严峻地放下调制的药物,蹲下身轻轻按了按他即使被层层布料包裹仍看得出很是枯瘦的小腿,又问了什么,他只是徒然摇摇头。 在之后的对话里,达芙涅仅听到他有一两声简短得敷衍的回应,仿佛患者不是自己。医官蘸了药粉的棉团扑打在靠近右肩的颈窝处,需要他侧过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