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羊排的小刀往敌军眼中刺去。不断有人从绳索上被击落,掉进海里,由于沉重的链甲溺死或者由于脖颈被捅穿而窒息。 不过已经没有悬念了,没必要再看下去了。伊西多尔靠在船舷上,欣赏着海面上广阔的蓝天,不去看血腥粗暴的砍杀。真美啊,可惜这些好风景,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比方说蹲守阿克城天天呛着尘土的那群十字军,还有埃及柯克船上那群即将葬身鱼腹的倒霉蛋......(他敢确信,如果不是理查的船,今天葬身鱼腹的就是他们。) 还有他自己。因为一艘更加高大的船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阳光,船体露出水面足有十六英尺,长度更是接近他们的船的两倍。这个巨人正毫不费力地割开水面前行,海浪在它面前就像麦田在秋风面前倒伏翻滚。 大船有四根桅杆,挂着三面庞大的斜帆,两面大一面小,前者是方形的,后者是三角形的,白色的底绘制着红色十字,迎风招展,格外张扬霸道。船头有浮雕,两旁是举着明灯、衣带当风的宁芙,当中是一只鬃毛栩栩如生、张口怒吼的狮子,下面刻着一行拉丁语标语:“我看见、我来到、我征服”。与那几艘桨帆船一样,也有一根长矛状的桅杆,足可号称“海上雄狮”,威风极了。 伊西多尔听说过这种船,是西班牙人根据柯克船改造的,叫“卡拉克帆船”。不过不用看船头挂的旗帜都知道这艘船是谁的,毕竟,如此热衷于排场、以耀武扬威为第一嗜好的人,欧陆和黎凡特加起来也难觅其二。突然,他意识到这位英王中途多次靠岸的原因可能不是晕船,而是要向当地人炫耀一下。 船头挂着国王黑底金狮的御用徽旗,许多水手忙忙碌碌,士兵全副武装站得像雕塑,除了一人。舷侧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不过这高大因为船的庞大体积而显得矮小,他金红色的头发闲散地垂在肩头,被海风轻轻吹动。他穿着银光闪闪、崭新定制的锁子甲,外罩一件白底红章的十字军战袍,正拿着一个最新式的单筒望远镜看海面上唯一一艘遗留下来的残骸。那是希腊火燃烧过的现存痕迹。 “那是谁干的?”他用娴熟的法语语气不明地问。 柯克船上三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家伙面面相觑,最终小胡子和少年人把伊西多尔推了出来,而被推出来的人似乎还有点不情愿。 这让金红色头发的男人有点不舒服,话语里透露出一丝轻蔑,“果然是希腊人最懂希腊火。还有,用什么办到的?请您回答我。” “谨遵王命,”伊西多尔虽然用上了恭谦之词,依然用看普通人的目光直视着那位尊贵的人,声音平和地答道,“是尚未加工完全的燃料油,具体情况您需要问问我身边这两位,是他们置购的。还有,不愧是岛国海邦才精通此类战役。” “哦?”理查觉得有点意思,对于无形的奉迎不可控制地嘴角微扬(他似乎选择性忽略了对方提起“岛国”的轻蔑情感),“我没有戴王冠,也没有穿王袍,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就是一位国王?” 年轻人脸上划过一丝嘲讽的笑容,像笑得太久导致的面部抽筋一样一闪而过,“判断此人是否为一位君王,不会根据其穿戴长相,而是其举止气度。” 虽然理查的一系列行为都以耀武扬威为己任,但不得不承认,他体态高大挺拔,是为数不多蓄了点胡须还英俊如故的男人,目光炯炯有神、咄咄逼人却也懂得适可而止(多半是不想再施舍那个可怜虫),确实和一般的十字军将领不太一样。 不过我们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是他根据别人的描述在自己心中构画出的一副完美画像。 理查听了伊西多尔关于君王的“理论”后觉得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