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的“手术”——铁匠不会、理发师不会、医生只会因“治无可治”的外伤答应,伊西多尔只能亲自上阵。他到一家犹太商人的店里问了几句,买了一小瓶不知道什么东西,又买了一瓶烈酒,最后把他带到一处昏暗的小屋。他做什么的?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穆拉德很好奇。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好奇了。 这里就是伊西多尔的住处,但不能算家。屋子的墙很简陋,两面共用别人的墙,一面用碎石垒起来,开门的一面只用布拦一下,好在布还算结实。墙面很肮脏,但屋子里出奇地干净,只有素色麻质床单、帘子、桌布什么的(尽管都很旧了),或许只是东西少造成的错觉。 伊西多尔点着一盆炭火,把一个马蹄铁状的东西扔进去,钳子插在边上,又把穆拉德的左手绑在一个架子上,把因为套在芦苇杆般细瘦的胳膊上而显得宽大的衣袖翻折上去,最后移开墙上一块遮挡沾染污垢墙面的草席,下面有一把长剑,他将它取下来。 穆拉德眼前一亮,盯着那把剑不放。他只见过宰羊刀那种粗笨的武器,那种刀和这把剑放在一起就像是阿芙洛狄忒和她鄙陋的火神丈夫(好吧,拿爱之女神和剑作比不太恰当)。 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伊西多尔头也不抬道:“说实话这也不是我的,如果你喜欢,以后送给你。”说着,他拔剑出鞘。 那把剑笔挺、庄重、优雅,色泽银亮,嗡鸣声悠远,一瞬间持剑者经过加持,威压感扑面而来。不得不说,他的气质和姿仪很像这种剑的主人。 然而那年轻人端详一番后只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放下手里的剑,“咣当”一声随意搁在那个火盆上。 随后他拿出刚刚买下的一瓶药,隔着木塞子闻了闻,皱起眉头,很快放到穆拉德面前:“味道很浓很纯正。这是贝都因牧民在沙漠里找到底一种植物,羊吃了它就会晕头转向,吃多了就会昏死过去。这瓶药是用这种植物提炼出来的,如果你用了,想必不会很痛。” 穆拉德伸手去打开瓶子,里面是暗绿色的液体,一股冲人的味道,他忍着多吸了几口。这时伊西多尔踢了剑柄一脚,又是“咣当”一声,它正好翻了个面,开始加热另一边。 “现在扇自己一个巴掌,狠一点。再告诉我,痛不痛。”他的语气现在随意而冷漠,像极了那种兼职医生。 男孩照做,狠狠用右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很响。好家伙,没有预想中火辣辣的痛,只是晕。刚才就晕,现在更晕了。他被带得晃荡了两步,被伊西多尔抓着肩膀才堪堪稳住。 “不痛。”他含含糊糊地说。现在发现自己舌头也大起来了。真要命,听说喝醉酒也是这个样子(可惜虔诚的穆\斯\林不准摄入酒精),而且他还有一种奇异的、晕乎乎的幸福感,像人类先祖阿丹在伊甸园游荡。 “很好。”手术前的医生没有施舍病人一个眼神,声音沉稳里透着一点自信,甚至还有病态的兴奋。他弯下腰,刚想从炭火盆里抽出那把发红的剑,又问:“你要看着吗?还是我把蒙眼布给你?” “看着。”穆拉德答道,“不能预知、没有准备的痛,会更痛。”他在家里被父亲扇耳光的时候都是睁着眼的。 伊西多尔这才抬头,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男孩觉得,直到现在,直到这一眼,蓝眼睛的年轻人才开始把他当人看待。 随后他正式提起了剑,先是搁在男孩左臂手肘处比划了一下。穆拉德能够看见滚烫的剑使那里细小色浅的汗毛烧焦卷曲起来,但一点感觉也没有。接着他看见伊西多尔高高举起了剑,完全是刽子手砍头的准备动作。 男孩死死盯住,浑身肌肉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