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叶相的脸色好像不太好,若是身子不舒服,就不必送了吧。”
墨定渊这句话,简直像是拿刀往叶进堂的心窝子里戳。
他今日赔了夫人又折兵,脸色能好看那才怪了。
偏他还得做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连忙行礼:“多谢定王体谅。”
楚青竹如今重新成为叶府夫人,再不必受柳芸眉掣肘,带着叶卿卿,光明正大地送墨定渊出府。
临上马车前,墨定渊开口道:“明日连煜会派人来接钰儿过去,夫人可让丫鬟婆子多准备一些贴身衣物,其余的便不必自备了,军营里都有,只是……”
他顿了顿,没说完。
楚青竹温婉一笑:“定王殿下不必拘谨,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墨定渊看了叶祁钰一眼,有些迟疑:“军营艰苦之地,钰儿年纪尚小……”
叶祁钰一听这话,挺了挺胸膛,大声地道:“姐夫,钰儿不小了,钰儿马上就十
三了!而且只是去军营锤炼而已,又不是上战场,您像钰儿那么大的时候,可都已经开始打前锋了!”
连煜笑着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有志气,我喜欢!不过你家姐夫可不是一般人,你就别拿他作对比了,人比人会气死人的。”
叶祁钰才不管,满脸希冀跟憧憬:“我就是要做像姐夫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叶卿卿听着他左一个“姐夫”、右一个“姐夫”的,叹了口气,伸手扶着额头,不想说话。
“定王殿下不必顾虑什么,钰儿身上流着楚家一半的血,楚家男儿,生来就是要上战场的。”
楚青竹说着话的时候,身板笔挺,端端正正。
楚家人的傲骨,无论何时,都宁折不屈。
墨定渊点了点头:“有夫人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可下一瞬,楚青竹的神色却有些纠结起来,似有什么迟疑。
墨定渊一挑眉:“夫人可是还
有话说?”
楚青竹看了身旁的叶卿卿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上前了些,声音也压低了不少:“定王殿下,卿儿虽是我的女儿,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跟你先说清楚。你久在西关不常留京,不知我家卿儿在京中名声……不说好也不说坏,但也委实跟知书达理、温婉娴静沾不上边的。”
连煜一愣,随即爆笑:“噗哈哈哈哈!”
这还是亲娘吗?
别人看自家孩子怎么看怎么好,恨不得夸出一朵花儿来,她怎么还尽说大实话呢?
墨定渊也有些好笑地扬了扬唇角,抬眸去看叶卿卿,笑意里带着几分揶揄。
“呵呵。”叶卿卿也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两声。
随即转头,用幽怨的目光盯着楚青竹,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控诉。
楚青竹拍了下她的手,反倒过来说她:“你平日里也少装模作样些,该如何便如何。若是装得久了,别人以为你就是那样
子,日后嫁人了,长长久久的生活,你装不下去了,或者露馅了,岂不是更难堪?更何况花费那么多时间装成自己不喜欢的模样,那人这一生,得过得多累?”
就像当初的自己,为了叶进堂,也一味地迁就改变。
从小在马背上纵横驰骋的姑娘,行走坐卧都开始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
握刀握剑的手,开始拿着绣花针,替心爱的男人做衣服做鞋袜。
看书就头疼的她,竟也开始捧起那些诗词读本,开始附庸风雅。
她完全地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为了叶进堂而生的人。
她不想自家女儿也步自己的后尘,她想她永远活得自在飞扬,眼里有光。
叶卿卿听着自家母亲的话,不由看了墨定渊一眼。
待对上那双墨黑如渊似能洞察一切的眼眸时,她觉得自家母亲想多了。
墨定渊对她的底线就是:别弑君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