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雅堂出来,路上已经载满月色。
楚青竹望着天上一轮皎月,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不胜唏嘘:“卿儿你说,这世间当真有重情重义的男人吗?”
当年叶进堂高中状元,拒绝了长京城中无数高官伯爵抛出的橄榄枝,毅然决然地跪在镇北大将军府的门口,信誓旦旦,言辞凿凿,此生非她不爱、非她不娶。
她第一次遇到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满怀欣喜跟憧憬嫁入叶府,以为此生可以琴瑟和鸣,恩爱白头。
直到柳芸眉的出现,她看着叶进堂看那个女人的眼神,才知道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她罢了。
从前柳家昌盛,叶进堂母子落魄,从小到大多得柳家救济,他虽对于柳家
大小姐心有爱慕,却因自卑而不敢妄想。
其后柳家败落,满门流放,叶进堂成了朝中新贵,春风得意,他肯冒着杀头风险保下柳芸眉,甚至不惜跟楚家翻脸,看起来,似乎爱惨了柳芸眉。
可是今日一场,却叫楚青竹明白过来——
叶进堂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他自己。
他当年保下柳芸眉,也不过是为自己年少时候的一抹不甘而已。
而且看似深情,也不过是衡量利弊之后的抉择,仗着楚家绝不会不管他!
“可若是当年,楚家当真对他袖手旁观,卿儿你觉得,他还会那样义无反顾吗?”
叶卿卿摇头:“绝不会。”
利益相悖,叶进堂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亲生儿子都可以杀,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嘴
角的讥诮愈浓,楚青竹想到自己这一生,因为这样一个男人,过得如此窝囊,直想要狠狠地扇从前的自己两巴掌。
她看着自家女儿,目光坚定地道:“卿儿,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可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地去做。你娘我虽然斗心计斗不过他们,可好歹还有一身武艺,绝不会叫他们欺辱了你们姐弟去!”
叶卿卿想到原主的愿望,是希望母亲跟弟弟,都能好好地活下去。
眼下楚青竹能够从过去走出来,重新燃起希望跟斗志,未尝不是一个新的开始。
只是……
她弯起嘴角,唇畔漾着浅浅梨涡:“母亲先前问我,这世上当真有重情重义的男人吗?我的回答是,有的。远的不说,外公跟舅舅,不就是这
样吗?”
楚青竹浑身一颤,喃喃:“是啊……”
她跟叶进堂这十几年来的互相折磨,已经让她不敢再相信这世上还有真情在。
却忘了,她的父兄,一生只有一妻,夫妻恩爱,鹣鲽情深。
她从小长在这样的环境下,从前也是盼着自己能得遇良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如今她已不再妄想什么,只紧紧地握住叶卿卿的双手,认真地问她:“卿儿,告诉娘,你喜欢定王殿下吗?”
“哈?”
叶卿卿原只想开导一下自家母亲,这话题到底是怎么引到自己身上来的?
楚青竹却不许她躲闪迟疑:“好好问问自己的心,然后认真地告诉我。”
叶卿卿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墨定渊的身影。
他一贯身姿
挺拔,不像她那样懒懒散散的,哪怕坐在轮椅上,也挺拔得像一棵劲松。
人也还算洁身自好,十三岁从军,面对的都是些男人,绝不会像叶进堂这样,突然冒出个劳什子的初恋情人来。
虽然娶她是为了解毒,但是解毒却不一定要娶她,以他的身份,就算强迫她为他效命又能如何?他肯许以定王妃尊位,更多的是对她的负责。
而且在她拒绝以后,他即便毒发,也没有再让她去救他……
想到这些,她收回思绪,眸色幽沉地道:“定王很好。”
“我问的不是这个……”楚青竹摇了摇头,她知道墨定渊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