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南疆战事传来了捷报:南疆之地已经全权由圣甲军托管,那南疆皇族活着的被圣上一纸文书安顿在了另处,再从朝廷之中选拔了熟悉南疆事务的刺史钦差南下暂且接管南州——如今南疆在大齐的正式称谓。 为了这南州的刺史钦差,圣上的案牍上出现了许多关于这次人选的举荐,圣上不用翻看,这递上来的折子,几乎都是齐王世子这一年多来笼络的:“这么多折子,就没一个太子的门客?” “陛下,这去年的恩科的主考官是世子爷,咱们殿下回京之后一直是与您留下来的一些老臣打过交道,还不曾招揽人手。”王总管奉上新茶,笑眯眯地答道。 圣上细细回想着自己留下来的这些人:“是啊,都是老臣。最新的,怕就是上次与这次的两位武状元了。” 萧音与顾朝月,一个是太子的岳丈;另一个是太子的妹夫,当是他的人了。 但是偏偏就没有举荐一个人,看来是十分相信朕的眼光:“朕记得南州气候潮湿温热,多蚊虫,朕已经从圣甲军中选出有才之士作为镇南将军镇守南州,这刺史嘛……唉,之前是不是有个探花,从南方来的?” 王总管回忆了一下,在上次的恩科之中,有个从南方来的探花,叫梅惆飞的,目前在京中做正四品水利都史:“是,是叫梅惆飞的,现在在工部做水利都史,人才三十四岁,但是做事麻利,交友甚广。” “对对对,就是他,这南州刺史,非他莫属了。”最重要的是,此人虽是交友甚广,但不在任何一个阵营,是个做纯臣的好料子。 南方已定,两位小公主的名字也定下来了,只等长到十岁之时给封号了。这也是三月,冰消水涨,运河那边船只也开始渡河了。一切都是个好开始。 太子成婚也一年了,等明年太子也有了自己的一些新人门客,他也就该退下来了。 一切似乎都向着好的方向去走着。 萧小娘似乎也如此想着。 只不过,意外总比计划来得早。一日卯时初,萧小娘与李承玹起了身之后便出宫,事先约好的与宁王府的人一齐去上业寺上香。 这是她入京以来第一次进入这上业寺,这寺院原只是皇城郊区一家小破庙,当年高祖起兵之后曾在此地避难,高祖登基之后便将这破庙重新修缮,历经几朝,终成如今享受皇家香火的上业寺。 佛堂庄严,婆母与黛骊前去与这里的老住持详谈,她却是跪在了这佛堂前,不是这前殿最大的释迦牟尼,而是侧殿之中的地藏王。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佛祖保佑,小妇人不求天地之寿,如今有幸与夫君结为夫妻,但求夫君寿数长久。”李承玹是堂兄妹之后,之前听一些药师说过,这样的后嗣,必定短寿。 她不清楚自己能陪伴李承玹多久,但是若是自己先走了……不知道李承玹会如何,至少,真的等到了阴阳两隔的时候,是李承玹先走一步。 若是他亦能长寿,那便是佛祖慈悲了。 布鞋与土地相碰的声音传来,萧小娘起了身,看见了来人:“大师。”来者是住持:“住持不是在与婆母详谈吗?” 住持行佛礼:“阿弥陀佛,老衲观太子妃眉间似有愁怨,此乃佛祖让弟子答惑解疑便寻来。” “请大师解答。”萧小娘虚心受谏。 “红尘之事,老衲无缘,但送太子妃佛语一句:耳根闻乱声,坏乱和台义,由是起狂乱,犹如痴猿猴,但当诵大乘,观法空无相,永尽一切恶,天耳闻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