祟扬帝上马之时,原本刺眼的阳光忽而被几朵云彩遮住,视线不那么晃眼,反倒是清凉不少。 太子俨然策马在皇帝最近的左侧,右侧是并不得宠的三皇子齐明怀。 “北辰?”柳望舒低声唤了一声,“今天老四没来。” 任北辰坐在马背上,从后方看着皇帝身旁这几个皇子。 今天参与狩猎的只有太子、三皇子和五皇子。五皇子齐菁永年纪尚小,未满十四。三皇子齐明怀的生母是静妃,年老色衰一向不得皇上宠爱,又加上三皇子一向不爱读书,流连花街柳巷,早早成家立府出了宫,本应封个王爷,可皇上气其无能无才,迟迟没给封号。 江梦估计就是提前知晓了齐温言没出现的消息,才带了这些话来。任北辰眯了眯眼睛,轻声对柳望舒道:“一会儿进了林子,跟紧皇上,有人排了新戏。” 柳望舒立刻焦虑地抬眼看着他,“那我们要不要提前告诉皇上?” 任北辰一个鄙夷的眼神带了一丝狠厉瞄了他一眼,柳望舒马上噤声。 柳正是王爷一手提拔的亲信,柳家的效忠任北辰是心知肚明,加上柳望舒虽大大咧咧但性子纯良,柳正也一直让柳望舒跟任北辰做事学学东西,不然就这个没心眼的猪脑子,很难想象任北辰会不会在认识他的第一天就给他踹出去。 在狩猎开始的号角声后,一众世家子弟兵分各路,沿不同方向进入密林深山。 太子始终跟在父皇左右,林子墨自是要跟着五皇子一路,三皇子齐明怀生怕父皇的耳提面命,也知晓自己不合父皇心意,便急吼吼地独自向着极偏的位置奔去,江鸿为确保皇子安全,带着侍卫跟了上去。 皇上这一路人数的确多些,除去太子和太子近卫,还有任北辰,柳望舒,九门提督之子邓焕之,以及二三十个大内侍卫。 一路上,祟扬帝连获两头雄鹿,兴致大起,心情甚好,便驾马驰向更茂密的深山之中。任北辰一直紧紧跟在皇上身边,手上不断射着些小型兽类,一边时刻留意着这密林环境。 也不知为何,今日的猎物尤其多。不提山鸡,野兔,更有麋鹿,野山羊。 太子看得出父皇龙心大悦,更是故作爽朗地说着些恭维话,哄着皇上眉开眼笑,更觉自己老当益壮,胜似从前。 一直传言这林中有银狐,祟扬帝带着众人驾马在这林中寻觅着,路途中也不免说些打发时间的闲话。皇上说得随意,答的人却没那么轻松,不仅是太子,柳望舒认真地斟酌自己回答的每句话,邓焕之也是极力精简着自己的言语,陪着笑,拘谨得很。 皇上转头看着身旁一直未曾言语的任北辰。他还是那副置身事外,无所事事的懒散模样,坐在马背上悠悠达达地跟着皇上前行,仿若真是来游玩罢了。 “北辰,你这箭术可远不及你父亲。”祟扬帝看了看任北辰亲卫胡若坐骑上挂着的猎物,笑着调侃了一句。 可是皇上的调侃,这要是搁柳望舒身上,估计他都想给皇帝磕头认错,陈述自己是如何不学无术了。 任北辰终于有了几分神情,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微不可察的轻笑,“皇上说的是,毕竟我连父亲的面都少见,又怎能得他亲传呢。” 任北辰的声音轻飘飘的,在深林中并没有多大声,可是这话出口的片刻,不仅柳望舒肌肉一紧,整个人都一个激灵看向任北辰,就连邓焕之和太子听见都觉得替他捏一把汗。 任北辰莫不是疯了!他这是在讥讽皇上以子为质,置其骨肉分离的无情荒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