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挂的钟表走动声音彻底叫醒。 面前的李忘年在纸上划完最后一笔,把写满字迹的纸转到她面前。 只用到两个和弦的兰花草,和弦的小方框画在左上角。 需要更换和弦的字上标注得很清楚,连带最后一句需要更换的右手指法他也一起标好了。 言游撑着下巴看了半天,“我不太喜欢这首歌。” 没打算等到他的回应,她又说:“练不喜欢的歌,很打击积极性的。” 李忘年抬头,与她对视,她笑着继续说:“我想到一首童谣,应该也挺简单的。我给你哼,你帮我弹,顺便带我扒个谱呗。” 一开始,言游哼得很小声。 没跟原曲一模一样,刻意放慢了,将欢快抹平。 第二遍,李忘年用吉他轻轻跟着弹。 第三遍,她唱出了歌词,他也弹出了声音。 第四遍,她拍着怀里的吉他板,给他伴奏。虽说他自己也能做到,但她先他一步这么做了。 ‘白浪滔滔我不怕——’ ‘掌稳舵儿往前划——’ ‘撒网下水到渔家——’ ‘捕条大鱼笑哈哈—’ 她静静悄悄,轻手轻脚,偷偷带着一首歌,闯进了他的世界。 没走门,也没走窗。 踏着僭越地平线的浪花,一潮又一潮。 张哥回来的时候还挺诧异的,毕竟这种儿歌,李忘年早八百年就懒得弹了。 一指弹大神弹儿歌,属实杀鸡焉用宰牛刀。 他以为是小姑娘机灵,这么快就学会了和弦转换,结果进来一瞅,还真他妈用了牛刀杀鸡。 张哥不自觉放轻脚步和关门的动作。 没别的原因,主要是很少见李忘年有这么快乐的时候,虽然他仍是一张冷脸,紧绷着下颚,没多余的表情。 但就是能感觉出来,他现在是开心的。 张哥差点转身抹了把泪。 一方面觉得自己特操蛋,明知道小姑娘跟他们不是一路人,非要把人家往下拽;另一方面,又自私地希望李忘年能多些快乐。 至少至少,能多几个像现在一样的时刻。 老摸黑找夜路走,身体不出毛病,心理都该出毛病了。 他们可看不起病。 人都这样,丑陋,有欲望,难分善恶。 一直到言游发现张哥了,吉他的声音才停下。 张哥把糖油饼放到桌上,故作轻松,“赶紧吃,一会儿凉了,不酥了。” 李忘年没嫌油,直接上手。 留了个袋子里的,方便她拿着吃。 言游抽了一张纸垫在手和塑料袋之间,这种油炸的东西普遍有个未解之谜,袋子外到底为什么会沾到油。 张嘴咬了一口,热乎乎的,红糖的香味很浓郁。 她转头问:“就两个?你的呢?” “我路上吃了呗。”张哥说,“本来我打算把你俩的也吃了,回来骗你们说没开门,这不良心上没过去么。” “切。”言游用嘴咬着,撕下来一半,将剩下的递给他,“喏,我吃不完。” “我真吃了。” “太油了,我不喜欢。” “事儿还不少。”张哥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