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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案(2 / 4)

时候我才明白即便我有心替顾拙翻供,都抵不住这些确凿之证。”

“其时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暗地小心谨慎,就怕旁人瞧出我的心思,将我一齐打成前朝余孽……所以审理顾拙时,我并未沾手半分,只从旁整理了案子的供状,这就是我能官至大理寺卿的缘由……”

易朝文目光深邃,眼底涌出一些复杂又难以解释的情绪,“顾思韵,你从当年的灭门惨案中侥幸逃生,想必你父亲是高兴的,如今又何必再做此事?”

顾思韵盯着他,目光清明且执着,竟叫易朝文产生了几分恍惚,一如当年顾拙隔着幽沉牢狱望向他时,用无声的口型向他一遍遍倾诉着顾家的冤屈。

她说:“易大人,您也说了,当年您想帮我父亲是出于良心难安……难道我就不是吗?”

“我父亲是被冤枉的,他甚至是被推出来做挡箭牌,这点想必您比谁都清楚,所以您忍心让他永世背负着前朝余孽的骂名吗?”

晶莹剔透的泪水从顾思韵的眼角溢出,一滴又一滴,最后连成了不间断的一大片,她克制着呜咽祈求道:“我顾家忠心侍主,可都尽数死在了奸人的手下……他们连一处安身之地都没有……五年了,我甚至不敢为我父亲送上一根香……易大人,这种煎熬与折磨比杀了我还痛苦。”

“我真的……真的不想再逃避了……对不起,易大人,将你牵扯进来,可我没有办法,我除了来找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苟且偷生的每时每刻,我都在试图忘掉为父母族人鸣冤的念头……我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做不出以蚍蜉之身去撼树的壮举,我也想一直这样下去,忘却顾家所遭受的一切,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过着自己的人生。”

“但我做不到了……易伯父,我不可能再装聋作哑地对顾家所受的冤屈视若无睹。”

女子低泣声断断续续,有飞鸟停滞在屋脊上,再次展翅迎飞时,惊起的落雪声混着她的哭诉一齐砸进易朝文的胸腔。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时,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可是……若要顾家亡的人本就是头顶上那位,你还执意如此吗?”

顾思韵的心脏一悸,她喉间淤积着什么东西,让她险些窒息,脸侧的泪水逐渐干涸,然眸光却依然固执。

“执意如此,天理总在,我不信无人为顾家伸冤。”她说。

易朝文又叹息一声,“那便随我进宫吧。”

顾思韵双手交叠在身前,恭恭敬敬地冲易朝文行了拜礼。

她深知易朝文会被此事连累,更明白易朝文做出此举的艰难,顾思韵心中感激,便想着若皇帝因为恼怒而想要以血止怒的话,那就拿去她这条命吧……

反正她早就该死在五年前了。

天穹之上阴云聚拢,细碎的雪由寒风送来,降临人间时又变得愈发厚重,连空气中都好似蔓延了凌冽的霜寒。

御书房外。

王成德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他脸色有些难看,也不晓得是被冷风吹得,还是因为听见了书房中皇帝砸杯子的动静。

他抬头,眯着眼睛觑望着阴沉的天空,又兀地叹了口气。

是真的变天了。

“崔家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去——传唤崔相入殿!”

皇帝怒喝一声,由于太过气急,又偏着脑袋咳嗽了起来。

桌案前的空地上散落着那些卷轴和文书,清晰明了地揭示出崔家五年前欺上瞒下的逆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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