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止住脚步,转过身来。 “......陛下当真会恕我不死?” 他颤声再次确认,花白的头发连带着抖了三抖。 她带着笑走回他面前,轻轻道: “李大人,曾经殷城一事,陛下不是也没追究,还容着您,当了整整七年的中书令?” 他目中满是震撼,往后退了几步,死死抵着墙面。 “陛下......陛下竟连此事都知道......那他当年……” “当年为何不杀你,是吗?李大人,其实啊......您觉得您在离间他与陆大人,或许不经意间,却了了陛下的心愿,实乃好事一桩呢。或许他早已看不惯陆枕河的清高做派,正想寻个机会,就此摆脱与他的干系。毕竟......屠城的选择,可是陛下亲自下的指令。” 她的尾调总是婉转上扬,带着些蛊惑人心的意味,说罢,她忍住心头的恶心,不再言语,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李旻眼中迸出一丝欣喜。 如此说来......他算功臣? 是的,是这样的! 不然,他为何能稳坐中书呢? 原来他如今的一切,都是陛下当真赏识与他,晏长舒生生插进来揽功罢了! 如此说来,那个腊月雪夜之事…… 岂非也正中晏长曜下怀? 但却是晏长舒的欺君之罪! 他缓身坐下,盘腿坐在草堆上,一手拽着秸秆,一手撑着墙面,缓缓道:“盟书一事......与殷城之事,其实如出一辙。” “陛下当年起兵反澧,即位之后,曾属意陆枕河继为中书。可他偏生不识抬举,拖了数日,也不肯接奉职诏。因中书之位久久未定,且他辞官之意人尽皆知,那日,怡王便找上了我。” 李旻的记忆回溯到了那个寒气凛冽的清晨。 初封怡王的晏长舒一扫在宫城时为人质子的颓气,笑意温和,颇有几分矜贵公子的意味。 “李大人。陛下如今得以坐在龙椅之上,还要多仰仗您当年逼他做出的选择,又以亲妹为祭,全了他的威望。可如今,他宁愿把百官之首的位置,仍留给那个瞧不上他之人,也不愿意给您这个肱骨之臣,岂不是会寒了您的心?” “哪里哪里,臣自知比不上陆大人......” 他摸不透眼前人的脾性,只笑着打圆场,心中暗自庆幸,曾经之事,晏长曜愿留他一命,已是恩宽,他岂敢奢求更多? “可本王觉得,大人比起陆枕河,倒是更知道……如何当好一个臣子。” “.......王爷此言何意?” 官场斡旋多年,他敏锐地觉察出了晏长舒言语间的拉拢。 “本王的意思是......本王扶大人坐稳百官之首,大人助本王拿下陆枕河的号召之权,如何?” 他一如既往,笑得温润。 “这......臣不明白,单凭我们,又如何......” 他心中有些愕然,万万没曾想过,从未步入朝堂的世家公子,竟有如此之大的野心。 但是他开出的条件,又着实让他眼馋。 中书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他这一生所能得的权力顶峰。 晏长舒见他隐隐动心,便奉上早已签好落印的盟书。 “此有盟书一封,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