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透了弹琴,也恨透了......我的哥哥。” 他恨他? 这才是他要救她的缘故吗? 她直了直身子,打算听他的后话。 “方才我也同你讲了,我幼时所受的苦。其实这些,大多数的稚子都与我一般无二,我也渐渐习惯了。可有一日......” 他放下了手中的梳子。 “有一日,父亲带回来了一个人。他让他在祠堂认祖归宗,他一动未动。一贯严厉的父亲却并未发怒,反倒陪笑着,让我唤他兄长。” 说到这儿,他眼中掠过一丝妒火。 “凭什么他一回来,便夺走了我的父亲?爹他待我从来都没有这般和颜悦色!连娘也礼貌客气,嘘寒问暖,全家上下都捧着他,从此再也无人在意我。” “只是这些,也就罢了。最可恨的是,他却从未将我们放在眼中。那时我不过十三四,虽心中有妒,但仍是试图与我这个哥哥亲近亲近,可我每每与他搭话,他却从来都对我视而不见。后来,他的官职越来越高,甚至越过了父亲,他便更目中无人。” “他这般性情,定会树敌无数。可仗着兵权与军功,满朝又有谁敢待他不敬?连彼时的陛下,尚且要忍让他三分。可陛下万人之上,动不得他,自会拿他身边的人开刀。” 柳烟浔听到这儿,心中似乎已对后面的事情有所猜测,怜悯地瞥他一眼。 他唇角浮上一丝苦涩的笑,像是一口吞下了世上最难以下咽的汤药,药的残渣还哽在嗓中,咽不得也吐不出。 “前朝之中,父亲屡屡被陛下寻借口贬谪,后宫里,陛下有一位宠妃,知我善乐,宣我入宫中的乐府司。借学乐之名,与陛下……对我行折辱之事……足足十年。” 他的话戛然而止,并未细讲他们究竟对他做了什么,却给了柳烟浔以足够的想象空间。 她自幼活在家人朋友的疼爱中,受父母教养,一向敢爱敢恨,真诚善良。 能共情弱者,是每个良善之人与生俱来的天性。 听着他袒露心声,将深埋于清俊皮囊下的惨烈伤疤揭给她看,她眉心皱得厉害,心底泛出些同情,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他喉咙干涩,深吸了口气,略微喑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轻颤: “可他,我的哥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眼睁睁看着家中败落,眼睁睁看着我在宫中受尽折辱,眼睁睁看着府中人一个又一个因他离世。而他在外面风光无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怎能不恨他?” “于家,他不管不顾,于国,他冷血无情,于友,他背信弃义。他这样的人,本就不配为一国之君。” “那……你……可以……吗?” 柳烟浔直直地望着他,艰难问道。 他愣了一瞬,旋即笃定道: “本王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做一个明君,但本王一定比他好。起码本王知恩图报,不会对自己敬为兄长之人痛下杀手。” 言及于此,他不再与她你我相称,特地念了番他如今的身份。 “嗯……好……” 获得了她的肯定,他如同一个得到认可的孩童,露出一抹骄傲的笑容,手指翻飞之间,为她绾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她望向镜中,忽然发现少了点什么。 “银铃……银铃……” 他眼底浮上一缕晦暗。 “阿浔,我把它收